现实主义视觉化表达，如何诠释美学效应？

近日，笔者参加了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首映。这部影片试图传达人的复杂和深刻，营造现实主义氛围。胡歌饰演的摩托车盗窃犯因失手打死警察，面对诬陷，逃亡在外。公安悬赏三十万元缉拿，盗窃犯为实现自我救赎，将求生之途变为求死之路。观影后，觉得有一问题值得探讨：现实主义视觉化表达，如何诠释美学效应？

不论机位如何变换、角度如何刁钻、取材如何新颖，在现实主义美学世界，有一些元素难以缺席：思想的辩证和深邃、人物的复杂和立体、情节的多层和严密、意境的无限和含蓄。

电影如同小说，落笔落镜之先，要先考虑宇宙、世界、人生、国家、社会、政治、道德、宗教、伦理、制度、风俗……先赋予思想认识，让受众从镜头细谙，辩证考量。《南方车站的聚会》表现为小人物在亲情和法律之间挣扎的思想痕迹。男主人公用丰富的脸部表情和动作举止，较为成功地刻画了犯罪分子复杂的矛盾心理，真实审视了两大哲学拷问：自我救赎是否和人性本质冲突？面对生死，善恶该如何分界？

电影人物塑造，须表现高度复杂性和立体感。人物性格内部要有多重对照组合，有机自然，形成自洽的复杂系统。《哪吒之魔童降世》即为一例。此影片虽为魔幻题材，表现手法和内容却颇具现实主义之风。哪吒性格多面，体内兼具正邪二气。他既是官家纨绔，又是尚义侠童，既是传统叛逆者，又是“多余的人”，既重当下友情，又恨前世命运，美丑泯绝，谜面重重，散发诱人魅力。

佳园结构类天成。电影成功与否，还取决于情节结构是否巧夺天工，层层编制，密而有风，浑然一体。结构设计服务于人性表达，越精巧夺目，越可描摹多维人物。《天才枪手》围绕作弊事件，环环相扣，用行为和语言搭建枪手心理世界，由外而内聚合，再从内向外四散，借作弊外壳，阐述社会法则、教育制度和人心欲望的动态博弈。故事疑窦叠起，矛盾扣人心弦，受众透过表象，感受二律背反的此长彼消，爽劲非常。

电影意境的无限和含蓄也就不难理解。唯具备嚼劲十足的哲理深度、深沉厚重的历史感以及生活谜一样的吸引力，才可塑造出富有创造性又融汇传统精髓的视觉艺术。《绿皮书》可圈可点。上世纪60年代，美国南方种族歧视透出的社会风俗和伦理问题，赋予了影片耐人寻味的叙事境界。起初偏灰，随着情节进展，黯然转黑，后柳暗花明，由黑至天蓝，光明激昂，鼓励人心又引发深思，存余韵。

上述诸元素，综合交互，构成了现实主义电影美学系统。若创造性应用这一系统，使好了，可精彩表现各自国度和地域的民族传统文化心理结构。而挖掘和追索这结构中至为复杂微妙的东西，世界电影的百花盛宴就会馨香四溢，佳作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