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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6年8月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最好的抓饭
□ 蔡立鹏

抓饭是一种鼓励人们采取最原初的方式进食的食物。你可以和千百万年前的猿人祖先一样,将这种金黄的米粒抓在手里,泰然自若地送进嘴巴

最好的抓饭,米粒应该是松散的,胡萝卜是金黄的,羊肉是带骨头的,香气是可以醉倒人的。

吃抓饭最正确的方法是用三个指头扒拉到盘子边,再五指并拢捏起来,轻轻地放到嘴巴里,别有风味。

见证生活的坐标

每次在少数民族的婚礼或者葬礼上,看到仁厚的老者悠然、仔细地用手吃抓饭,特别是盘子里剩余不多时,那三根指头会变得轻巧和耐心,必定会“颗粒归仓”,优秀的食者吃过的盘子干净得像洗过一样。

对粮食的敬重是一种美德。在维吾尔族人的一生中,抓饭会见证几乎所有的重大节点,孩子割礼要吃抓饭,结婚要吃抓饭,葬礼要吃抓饭,亲朋好友聚聚散散,几顿相隔甚远的抓饭似乎就为生命划出了坐标,一辈子的起起落落和成败荣辱也在席间传说,在唇齿间留住或消失。

好的抓饭碰上会吃的人,需要机缘。

在伊犁,主食除了拉条子外就是抓饭了,伊犁人对抓饭的情有独钟是有目共睹的。

先前的抓饭大多就是选用质量上乘的羊腿骨肉,伊犁人多用河南岸的察布查尔或者68团场的地产大米,惠远北门村的胡萝卜,伊宁县皮芽子大队的皮芽子,配上天马故乡昭苏的“碧溪”菜籽油,用大锅闷。

现在,在吃货的道路上精益求精的伊犁人又对抓饭进行了改良和品种开发,配料里加入了葡萄干、核桃仁等,肉有时也会选用鸡肉、牛肉等,而维吾尔族的小锅抓饭配上土法制作的酸奶,也是美美哒。

要做一锅好吃的抓饭,除了配料,其实更多的功夫是在原料之外。经验和技巧熟练的师傅,以及贤惠的主妇,总能将这种看似简单的伊犁主食做得有滋有味,油亮生辉,肥嫩爽口,营养丰富,让你吃过后口有余香。

吃抓饭时,如果再有一盘“皮辣红”(皮芽子、辣子、西红柿拌在一起的凉菜),那就是绝配了。

抓着吃才更香

我喜欢吃餐厅里的抓饭,更喜欢吃民族朋友家里做的抓饭。

记得那年,我们救助了一个患病的孩子小库尔班江,他白发苍苍的爷爷吐尔巩江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他亲手下厨,做了一顿美味的抓饭,那香醇可口,至今难忘。

现在的食物,大多要借助筷子、勺子、刀叉等工具才能送进嘴巴,人们的礼仪、谨慎和无奈常常就是这样。可是,抓饭却是一种敢于鼓励人们采取最原初的方式进食的食物。你可以和千百万年前的猿人祖先一样,将这种金黄的米粒抓在手里,泰然自若地送进嘴巴。

尽管,在餐厅,吃抓饭都配备了筷子或者勺子,但是,用手吃才更有感觉,更香。

在自然的进化里,在科学的推动下,技术正在改造一切,很多作为人类基本技能的东西,我们已经陌生很久。但每每坐在帐篷里或者少数民族朋友家里,一群人围着一盘抓饭用手抓着吃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某个年代,某个地方,这是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觉。

前同事王同学当年辞去单位工作后,给别人做过助理,在乌鲁木齐二道桥做过旅游纪念品销售。后来,我看是“鬼使神差”,他说是“冥冥注定”,在乌鲁木齐天津路开起了抓饭店,他拜师学习,从零做起,甚至开出了好几家分店,抓饭成了他的生意。现在,他只要有时间还是会自己早起去菜市场挑选牛羊肉,从南疆调取最好的白色胡萝卜,做出碎肉抓饭、腿骨抓饭、排骨抓饭,如果加肉,有时一顿抓饭一个人要花去五六十元,但确实好吃,王同学也因此每年能有二三十万元稳定的收入。现在他正在筹划这种创业项目,雄心勃勃,一点不像我们这些在单位里快要困得不知道天有多高的懒鸟。

我去王同学的餐厅吃过两次抓饭,顾客盈门,他熟练地招呼着,看得出来有很多回头客,而说起抓饭的学问来,他也头头是道。

于是,我好像清楚了,一种食品可以成为一门生意,一个爱好和投入其中的热情也可以成为一种谋生手段,而用心和真诚则是成就一些事情必需的品质。

不管将来身在哪里,我都会记得那声幽默豪爽的叫喊“抓饭,过来吃抓饭,没有结婚的羊娃子肉!”就好像留在生命记忆里的一抹鲜亮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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