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3日晚,广东省公安机关先进典型事迹报告会——《忠诚颂》在广州举行。作为其中一名主报告人,潮州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科技信息化科副科长朱戊源,讲述了其运用科技手段,协助侦破大案、抓获罪犯分子的真实故事,赢得现场2000多名听众的热烈掌声。
电脑为伴的痴人
一张约1平方米的普通办公桌,将小小的办公室占去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面积,4台电脑将小桌子占得只剩下键盘的位置,这就是朱戊源的一方“帷幄”。就在这里,他以键盘为刀枪、以各类代码为子弹、以方尺大小的屏幕为战场,熬过无数通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侦破了一系列大案要案。
3月7日,《经济日报》记者在朱戊源的办公室发现,他办公桌上分别摆放着两台苹果MacBook,一台戴尔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台三星超大屏幕台式机。“你的装备不差嘛,这么多高配置的电脑,会不会超标准哟?”记者打趣地问道。
“这些都是老朱自费购置的,局里的办公电脑不能满足编程要求。”身边的同事笑着告诉记者,“这些电脑可都是他的宝贝,他对吃穿没什么要求,省下钱都投资到电脑上了”。
环顾办公室四周,记者发现,朱戊源的书柜里整齐摆放着《C++字典》《数据库高级管理》等最新的编程教材。“计算机技术就是个无底洞,必须不断学习。”朱戊源乐呵呵地解释说,“电脑软硬件升级换代很快,就这几台电脑的软硬件配置,加起来要差不多花近20万元呢”。
“他爱人常常说,计算机才是朱戊源的老婆!”潮州市公安局政工处一科副科长佘淑玉,是朱戊源爱人的小学同学,见面聊起家事时,朱夫人就向老同学“诉苦”。
这么一个电脑“痴人”,凭着对电脑编程的浓厚兴趣,17岁便自学通过了国家程序员资格考试。1997年,进入潮安县公安局工作。
“2000年以后,网络犯罪开始出现,那时我就想,要利用自己的专业水平做出一套网络侦查系统。”朱戊源回想当初,感慨良多,“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电脑,顾不上吃饭,母亲经常半夜将热粥端来放在桌上。我几次都看到老人家偷偷抹眼泪。爱人就更别说了,忙时好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无数个日日夜夜,朱戊源把自己关在单位的机房里默默地编程,多次因疲劳过度被送到医院抢救。“这小子情商低,从不与人交流。”“是个呆子、痴人”……相当长的时间里,同事都不理解他。
“这些我都习惯了。”朱戊源说,“那时,就是没日没夜地干,除了本职工作,其他时间都在写代码、编程序,累得晕倒过好几次。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我就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搞出几套网络侦查的系统来”。
网侦技术显神威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精确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藏身地点,指挥民警将嫌犯一举拿下……这是朱戊源的工作写照。
近10年来,犯罪分子利用网络空间与正义的交锋无时不在,虽然不是直接面对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但朱戊源也是拼命工作。为了查明嫌犯的身份,他紧盯电脑屏幕,从数十万行的数据中一个个搜寻,分析研判;面对复杂案件,他把零星的线索放入海量的大数据中深入挖掘,开发辅助侦查破案工具,常常彻夜无眠。
“电脑是他的伴侣、安定片是他的必备。”同事苏国涌说,“长期熬夜开发程序编写代码,使朱戊源经常睡不着觉,可第二天还有重要工作要做,不得不服用安定片帮助入睡”。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9年,朱戊源编写的网络协议分析系统一经使用就破获了两件公安部督办的大案;他研发的“海量数据分析软件”等多个实用工具近年来被共享到全国网络安全部门,使一大批案件得到侦破;他苦心研发的GD2012007001系统在公安部正式立项,帮助侦破多起毒品案、杀人案、跨境合同诈骗案。他的网侦技术成为防范、遏制、打击违法犯罪活动的有力武器。
在2010年的“潮安登塘304持枪杀人案”中,朱戊源编制的“海量数据分析软件”让同事对他刮目相看。
“当时这个案件重要的线索都断了,局领导和侦查部门对案件一筹莫展时,就让我来试试。”朱戊源说,“我先是搜集了大量的数据,然后花三天三夜编写软件,再通过软件进行数据的碰撞分析,终于在海量的信息中分析到一条QQ聊天记录上,找到与犯罪嫌疑人有过交往人员的线索,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嫌疑人”。
“他就是个‘拼命三郎’,坐在计算机前面拼命写代码,出去执行任务时也不顾个人安危。”潮州局网络警察支队副大队长苏磊说,朱戊源对工作的热情、执着深深影响着同事。“被抽调参与汕尾重特大毒品案时,为摸清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我们俩在毒品交易场所附近租了一间4平方米的又小又脏的屋子。每天凌晨3点多,他就拿上手电筒,独自外出侦查,收集数据线索,让我在屋内协助。”谈起这件事,苏磊感慨颇多。
孤胆跨境挖“毒瘤”
近年来,“六合彩”等形式的网络赌博十分流行,各地公安机关都在严厉打击这一“经济毒瘤”,但因为许多赌博网站服务器在境外,再加上犯罪集团的反侦查意识强,打击取缔效果并不理想。
“221”特大网络赌博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涉赌金额最大、参赌人数最多的网络赌博案,该案件引起高度重视。起初,广东省公安厅指派兄弟警方立案侦查,由于案情复杂,经过2个多月侦查,没有进展。
公安部点名抽调朱戊源参与“斩首行动”的侦破工作,“网络奇兵”再出征。“由于案件高度机密,我们的行踪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我就告诉家人和同事出国旅游。”他笑着说。就这样,他怀着局领导的重托,悄悄地踏上了跨国侦查的征程。
“221”犯罪团伙为规避公安机关打击,将核心据点设置在境外,因此境外的犯罪窝点能否查清,能否精准定位,境外涉案人员能否成功抓获,100多台境外服务器能否得到控制,成了整个案件侦破成功与否的关键。
本来能在办公室运筹的朱戊源,把自身置到最前沿,以便准确无误掌握第一手情况。到达泰国曼谷后,朱戊源立即投入工作,常通宵讨论案情,分析数据,白天仍照常出去力争贴近嫌疑人的窝点。
“当时压力很大,国外环境不熟悉,国内可提供的资源又不多,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协助泰国警方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藏身地。”朱戊源说,团伙窝点位于市区200多公里外的偏僻村庄,嫌疑人藏身在村内一个废弃工厂内。由于周围地形复杂,当地私人又可配备枪支,这给抓捕带来一定难度。
“对这段经历,我真是记忆深刻。”朱戊源说,收网前夜,由于一次意外事件,指挥部担心惊动犯罪嫌疑人,下达了撤退指示。恰逢此时,朱戊源生病的妻子打来电话,希望在外“旅游”的他可以回家陪自己做手术。
“当时,我如果同意撤,就可以回国陪妻子。但是,我的直觉与网上研判告诉我,收网的最好时机就要到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弃!我回绝了妻子的请求,她失望地挂断了电话。我向领导请示说,‘我以党性担保,请求泰国警方协助连夜抓捕,国内外同时行动,将犯罪嫌疑人一举拿下’。领导审时度势,同意了我的请求。”2月23日晚上,朱戊源在向大家讲述这个过程时,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后来,泰国警方成功抓获骨干犯罪嫌疑人15名,并控制了分布在美国、东南亚等地的涉赌服务器100多台,查处了涉赌网站200多个,涉案投注金额达上千亿元。
“破案后我见到的他,满脸疲惫,胡子长长的,很久没洗澡,瘦了很多。”网警支队副支队长翁杰说。回国后,朱戊源第一时间陪妻子到广州做了手术,知晓了真相的妻子非但没有生气,还表示支持他的工作。“这么多年,真是要谢谢她。”提到妻子,笑容和爱意爬上了朱戊源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