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草原种下一片新绿
一望无际的绿色,往往是从最不起眼的一株小草开始。
内蒙古蒙草生态环境(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召明就与草有着不解之缘。他致力于用科技探索草原生态保护之路。“2020年底,蒙草生产的特殊草坪进入广东佛山;2021年10月,《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召开,蒙草作为唯一一家生态企业在大会上进行交流……”说起这些,王召明话语里满是自豪。
低调、朴实、不爱闲谈的王召明,一提到与生态相关的话题便滔滔不绝。
“买来的种子长不成一片草原”
“小草”是王召明的微信名。“我喜欢小草,看着不起眼,但生命力顽强。”他说。
王召明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从小对草有着深厚的情感。上大学时,这位穿着千层底布鞋的牧区小伙,从内蒙古农业大学花房里买来花卉,推着借来的平板三轮车沿街叫卖。他不仅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在毕业后作出一个大胆决定:开办花店。
经过20多年的发展,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花店,逐步发展为绿化公司、园林公司、内蒙古蒙草生态环境(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从开花店到做绿化公司,再到经营生态修复业务,始终离不开草和草原。”王召明说,每一株小草都记录着蒙草的成长历史。
“买来的种子能种一片草坪,长不成一片草原”,这是王召明创办蒙草的原因。早年间做园林的时候,王召明得知,国内的草业用种90%以上依赖进口。当时企业在呼和浩特广场上做了一小块草坪,进口的奇花异草花了50多万元,且几天就得施一次肥、打一次药、做一次修剪。
“草原上的马莲花等品种,生命力极其顽强,没人施肥、没人浇水,冻不死、旱不死。”他想起家乡草原上的野花野草,即使旱涝无常,也能顽强生长,萌生了向大自然学习、把草原搬进城市的念头,也开启了他和团队引种驯化培育草原乡土植物的历程。从那时起,他正式确立了搜寻、收集、驯化、组培、扩繁乡土植物用于生态建设的想法。
学农的王召明知道,植物志上记载的许多物种在现实中已经找不到了。于是,他决定建设乡土植物的种质基因库。然而,他的构想抛出后,却激起一片反对。管理团队认为,对于刚起步的生态企业来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没有商业模式的种质就没有意义。专家团队认为,种质收集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任务,许多物种的结实期尚不清楚,而且收集种质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员。为了保持种质的活性,在储藏过程中还需不断进行新的扩繁、新的更替。
面对不解,王召明耐心和团队沟通:“50年后咱们在哪儿?估计有人不在了。50年后蒙草还在不?有人说不知道。那50年后我们收集的植物、种子还在不?应该都在,也还能种。我不图什么,要的就是为绿水青山留下点咱自己的种子。”
确定共同目标后,他们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为了种质基因库,70多岁的草原监测研究院院长邢旗,7天跑了6000公里,在整个草原找成熟的羊草种子。30岁的蒙草公司藏草研究院院长赵韦,扎进西藏,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一干就是5年,在雅鲁藏布江边一点一点建起了西藏的资源圃、草种研究体系。王召明也下矿坑、进沙漠、爬山坡,找那些在大旱后还活着的、大冷天还绿着的、能活好几年还不怕踩的花花草草,把种子采回来。就这样一粒一粒积累,蒙草逐渐有了自己的种业体系。“我们已经收集种质资源4.2万份、植物标本10万份、土壤样本140多万份。”王召明说。
“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我的工作一直没离开草原、草种。蒙草一直坚持研究自己的特色草种,应用于大规模草原生态修复、矿山荒废地治理等。我们要为生态修复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王召明说。
生态修复是一项复杂工程,分为草原、矿山、荒漠、盐碱地等不同类型,这些类型在不同的地区表现为不同的形式。“我们在每个生态破坏区都先建立研究院。科研人员对当地的生态环境、乡土植物进行系统性调研之后,再给出定制式的解决方案。”说起生态修复,王召明有自己的见解。
这些年,在王召明的带领下,蒙草先后建成抗旱植物研究院、盐碱地改良研究院等科研机构。在生态修复实践过程中,蒙草科研团队走遍了祖国干旱、半干旱地区,采集乡土植物种子、土壤资源,并把它们存入蒙草的种子基因库中,其中不乏濒危种质资源。
“再齐全的基因库,如果不插上大数据的翅膀,就是一个仓库而已。”王召明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是由于土壤、气候等数据出现了变量。只有开发水、土、气、人、草、畜以及包括微生物在内的综合大数据,才能推动生态精准修复。为此,王召明带领蒙草修复团队,一直在科研技术创新、数字化领域孜孜不倦地努力着。“要跳出传统农业思维,建立各地的乡土种业数字化体系。形象地说,坐在炕头就能管到地头,这就是种业数字化一张网。”王召明对种业数字化发展有着清醒的认识。
“呼和浩特城郊的敕勒川草原,曾经退化成砂石遍地的荒滩。2012年,蒙草通过生态大数据平台,利用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空间遥感、全球定位等技术,结合实地调研,制定了最适宜的技术措施和植物配置方案,主要选择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植物品种和乡土植物品种,特别是应用了抗旱、低碳的蒙草植物。”蒙草碳汇研究院院长王君芳说,如今,敕勒川草原的植物品种由修复前的20种增加到50种,重现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光。多年来,蒙草依靠技术集成、团队力量,修复草原3000多万亩。
草原生态系统是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命共同体。着眼植物与植物、植物与动物、动物与动物、人与动植物包括微生物的共生关系,蒙草还成立了生命共同体研究院。王召明说,在呼和浩特,蒙草生命共同体研究院已为中小学生物课堂开发出《被弹射的种子》《蚯蚓的故事》《候鸟的故事》等11则小故事,开发出《绿野仙踪》《轮回之果》《动物森友会》《我在蒙草修地球》4个主题16节课程。
“这辈子我认定和草打交道”
蒙草的企业文化是“小草扎根”。“企业发展难免遇到困难,这么多年,蒙草经历过很多坎坷,我从未退缩,都挺过来了。”王召明的话里透着坚韧。
2017年,内蒙古东部草原遭遇雪灾,草价飞涨。当时蒙草有3万吨牧草,有人说,这次蒙草赚大发了。王召明却把3万吨牧草无偿捐给20个旗县的1.9万户牧民。
一路走来,王召明获得的荣誉很多,但他更看重蒙草扎赉诺尔矿山修复团队获得的“草原英才”奖。
扎赉诺尔矿山从1902年开始持续开采,形成一个矿坑面积达500公顷、总占地面积1276公顷的巨大坑口。团队经过勘测发现,部分原始煤层长年累月自燃,土地早已无法利用,植物也无法生长。此外,排土场松散堆积,极易发生地质滑动。“大家把这些难题戏称为‘火焰山’‘流沙河’与‘鹰愁涧’。”王君芳笑着说。
蒙草修复团队因地制宜制定修复方案,采用阶梯降坡、分层修复,利用原始地貌整理坡面进行露天煤矿土地修复。“20多人的矿山修复团队在这里一待就是5年,他们把这里变成了花果山,实现覆绿面积约420万平方米,植物种类由最初的10多种增加到70多种。看到他们给我传来的图片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王召明动情地说。
“我是牧民出身,这辈子我认定和草打交道。把小草的事情做好,就是蒙草作出的最大的贡献。”王召明说,一株小草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却能覆盖大地。他会继续带领企业努力扎根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回馈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