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已经有8年多时间，世界经济依旧没能进入理想的复苏通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世界经济走势的评价是需求下降和增速减慢。IMF最新《全球经济展望》再次将今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下调0.2个百分点至3.2%。

导致全球经济难以抬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债务在国际金融危机和经济复苏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日前，英国金融稳定局前主席、美国新经济思维研究所理事会主席阿代尔·特纳携新书《债务与魔鬼——货币、信贷和全球金融体系重建》到访中国，并就后危机时期的债务积压和经济增长等问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经济学界一直流行一种观点，即经济增长需要信贷增长，只要保持较低水平且稳定的通胀率，信贷扩张就不会对金融系统造成威胁，反而有利于经济增长和金融稳定。特纳对此并不认同,“事实证明，大多数信贷并非经济增长所需。相反，这些信贷助推了房地产繁荣或萧条，导致金融危机以及危机后的债务积压和经济衰退。债务积压还打击了私营部门的投资意愿，使得各国推出的量化宽松政策边际效应大幅递减”。特纳认为，债务过度膨胀、金融系统信贷无序扩张、现有债务未能得到有效化解是世界经济长期难以抬头的重要原因之一。

“人们通常对与政府相关的债务非常敏感，将货币融资视为禁忌，但对银行体系信用扩张完全不加限制。”特纳认为，这种想法是偏颇和错误的，正是由于对金融机构融资的放任和监管缺失，导致了危机的发生。

研究显示，发达国家的家庭、公司等私人债务占GDP比重在危机前的半个多世纪大幅上升，至2011年近170%。特纳指出，在发达经济体，银行提供的贷款有一大部分被家庭和公司用于购买房产。房地产是刚性的非弹性供应，地理位置是左右其价格的重要因素，由于好地段的地产数量有限，其资产价格会被不断推高，造成了这样一种循环：由于收益率高，银行愿意借出；银行借出资金越多，房价越高。一旦达到临界值，就会出现泡沫破裂，导致经济进入下行周期。从历史上看，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和90年代初的北欧，爆发经济危机的根源都是房地产泡沫破裂，本轮国际金融危机也不例外。

特纳认为，现在需要做的是解决两个问题：一是预防债务过度滋生，找到既能保持经济稳定运行又能避免债务积累的方式；二是合理处置已有债务，找到债务根源，通过转化、抵消等方式处理已有债务，并出台严格的监管措施，防止出现债务的恶性循环，预防无助于经济发展的债务滋生。

特纳表示，金融虽然在经济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凡事都要有个度，金融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不是线性的和无止境的。在到达某一临界点后，金融活动的进一步增加和金融密集度的提高对经济发展是有害的。金融业必须与经济发展的需要相适应，必须服务于实体经济。

“债务是魔鬼，但用好了也可以变成天使。”针对由金融危机引发的滞胀问题，特纳开出的药方是大胆地运用货币和财政政策实施债务融资。“金融机构的债务和私人债务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防止‘魔鬼’从瓶子中蹦出来。但政府和央行应视情况大胆发挥货币和财政政策的作用，通过适当增发货币和债务，增加市场流动性，鼓励实体经济、基础设施等领域的发展，让债务发挥‘天使’作用。”特纳说。

对于中国的债务问题，特纳表示，中国政府的负债水平处在可控范围，因此比其他国家拥有更多的“工具”，也更有条件考虑使用各种不同措施鼓励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