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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5年1月1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云朵之下,皆是故乡
海峡有隔阻,不阻云彩飞
□ 秋 实

车行至汶川。

从成都出发,目的地越来越近,每穿过一个隧道,天空的颜色就淡一些,透过的光线就多一些,远处的山脉就青一些;把最后一个隧道甩在身后的那刻,最后一层面纱终被揭开,大片的连绵的俏丽的山撞入视线,天空澄澈,白云团团,我们由严冬进入春天。

云朵勾出记忆。6年前,汶川因一场灾难成为人们的牵挂时,我正身处甘肃陇南。站在滑坡的山石上抬头望天,队列状的鱼鳞云伸向无垠的远方,衬托出天空的辽阔,让人对自然心生敬畏。坊间称其“地震云”,其实只是透光的高积云。就好比寄托美好寓意的七彩祥云,实际上缘于阳光透过云内冰晶时被折射、光谱被分离。

你分析云的构造,云重构你的心情。高天淡云之下,一切终将消弭,流淌的岷江旁,是人们重建的故乡。

云朵构成阅历、也成为寄托。女诗人说,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痴男怨女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李贺滞留崇义里时作,家山远千里,云脚天东头;沈从文在《湘西散记》里写道,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同顶一片天,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终究是不一样。

一名成长在山西大寨的同事告诉我,在他的童年时期,工业文明的浪潮悄然濡湿了小山村,他和村里的孩子争先恐后地追着汽车跑,竞相闻着尾气的味道,觉得充满芳香。我比他小十岁,在我的少年时代,追逐的对象换成了飞机。当有飞机拖着尾音划过南方小县城的天空时,我们会为那气流营造出的独特云彩而欢呼雀跃。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召唤的不仅是台湾歌手费翔,还有女作家萧红。

那是东北边陲的小镇,吃过饭的傍晚。霞光照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大白狗变成了红的了。红公鸡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头儿在墙根儿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你们也变了……”旁边走来一个乘凉的人,对他说:“您老人家必要高寿,您老是金胡子了。”

1940年,女作家将自己对故乡的回忆和眷恋,写进了《呼兰河传》,这一片段收录进小学语文课本,成了我们熟知的《火烧云》。

2011年,杭州铜雕大师朱炳仁带着自己的《云彩》赴台湾拜访余光中:你是汪伦/我是李白/知我深浅/懂你甘甜/西湖潭印月/日月湖印潭/你我同是/天上一抱云彩。

彼时,距离余光中的《乡愁》发表已近40年。以《云彩》答《乡愁》,是40年后的遥相应和。你剪我裁,一抹天边的云彩,化解了缠绵的乡愁。

余光中在朱炳仁的诗上批注:两岸交流日,乡愁自解时;海峡有隔阻,不阻云彩飞。

当气象成为意象,云朵之下,皆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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