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就是一个筐,工作都往里面装。”大量社会功能从政府和企业中分化出来,直接落在了社区中,造成了社区惟一的管理主体——社区居委会的功能“多样化”、“行政化”。
笔者对黑龙江牡丹江西安区下辖社区进行实地调研发现,社区管理建设在多方面还难以适应新的形势和要求,社区管理存在八大矛盾:
一是尽管法律规定社区居委会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但现实中,曾经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大量社会功能从政府和企业中分化出来,直接落在了社区中,造成了社区惟一的管理主体——社区居委会的功能“多样化”、“行政化”。调研中,牡丹江市西安区火炬街道办事处的迟书记无奈地说,现在社区工作是“七多二少”:台账材料多、调查报表多、证明盖章多、会议活动多、组织牌子多、检查评比多、硬性指派任务多,但本职工作干得少、为居民服务得少,几乎成为街道办的“办事处”。
二是当前多数居委会都处于“责任大、权力小、事务多、经费少”的尴尬境地。调研人员发现,许多政府部门都在强调“工作向社区延伸”,在社区工作站几间不大的办公室门口,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牌子,失业登记、计划生育、老龄、治安……林林总总,许多政府部门对口的工作都能在这里看到。出发点本是好的,但有的部门只是推卸责任,把棘手的行政事务推给社区处理,导致社区就像个大网兜,各种难处理的事务都装在这里,而相应的职能、权力没有明确,导致社区工作困难颇重。
三是“上面千条线,社区一根针”,近年来社区工作呈现快速膨胀的趋势。火炬街道办日照社区窦慧玲主任讲,别看她的职务不高,在百姓眼里可是地地道道的“小巷总理”,可以说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需要参与。据统计,牡丹江市的各部门下派到社区的工作包括56个部门的201项工作。与此反差的是社区工作人员配备严重不足。以西安区先锋街道办事处为例,辖区居民总人口49098人,社区工作人员只有60人,只能把绝大部分精力用于应付各种分摊的任务,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开展居民自治工作。
四是火炬街道办事处刘大姐告诉调研人员,社区工作者必须得是“铜头、铁嘴、蛤蟆肚子、飞毛腿”,即要能顶得住压力、与社区居民做好沟通协调、能把老百姓各种利益诉求都装下、及时为老百姓服务解决困难。当前的社区事务对工作者的要求越来越高,但直接从事社区服务的人员主要还是由家庭妇女、离退休职工、下岗工人等组成,整体来看专业人员的构成比例依然很低。
五是社区工作者实际负担着繁重的行政事务,但待遇微薄。朝鲜族街道办事处书记闻国庆表示,由于社区工作人员基本没有行政或事业编制的身份,只能领取政府发放的补贴,且补贴标准较低。目前西安区社区居委会主任的补贴为每月1100元,副主任为1050元,委员为1000元,扣除保险等个人承担部分,只有800元左右,远低于国家要求的在岗平均工资标准。同时,由于社区工作者的薪酬没有建立起科学的增长机制,“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了多少年一个样”。
六是社区服务项目逐渐发展起来,而与此相对应的社区广场、卫生站、老年服务中心、再就业服务中心等公共设施发展却严重滞后。目前,牡丹江市只有66%的社区工作和服务用房面积达到要求的300平方米以上的标准,达标率最低的东安区仅有23.1%。
七是社区服务具有公益性和福利性的特征,这决定了政府对社区服务有资金供给的责任。先锋街道办事处翟书记算了一笔账,社区办公经费标准按每户4元计算,市财政每年给每个社区定额补助5000元,其余部分由区财政匹配,财政给予的经费主要就是这些,投入有限。在社区自身“供氧”方面,市场化的手段也不活跃,资金缺口较大。
八是呼唤民间的力量。现代社会中,非政府、公益性和非营利性的社会组织是承接社区服务的主要载体。由于历史原因,政府部门对社区事务的介入较深,形成大包大揽的格局,导致能够提供公共服务的社区组织发展薄弱、数量较少。当前民间组织发育不足、志愿者少、缺乏与驻区单位形成良好的利益机制。火炬街道日照社区党委副书记李文忠深有感触:“群众是座金矿”,可谓“卧虎藏龙”,有很多具有一技之长的专家能人,更有很多热心公益、想为社区建设贡献力量的热心人,“关键是凝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