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陈锡文,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说愉快,他一个人一讲就是3小时,不用看材料,也不会冷场,有理论有数据有故事,似乎没有什么难题令他有所迟疑;说“痛苦”,记者整理采访笔记就比较“痛苦”了,新东西太多难以取舍,信息量太大难以“消化”。
让我们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他对农业太熟悉了!熟悉到能够清晰地回忆每个重大文件出台的背景,熟悉到能够精准地说出一串串农业统计数据,熟悉到对美国、日本、韩国农业发展数据和政策也能娓娓道来。
“我搞农业46年了。”陈锡文说。
10年知青,从大上海来到黑土地,生产建设兵团的磨砺让他学会了种粮,学会了与土地打交道,更是种下了他对农业农村农民的深厚感情!
1978年恢复高考,陈锡文从黑龙江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专业他选了农业经济。
“您当时怎么就想学农业了?”
“一是对经济感兴趣,二是第一次听说有个农业经济系。我种了10年地再考大学,不就想搞农业嘛?!”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讲起当初的选择,陈锡文还是感到很满意。
从实践到理论,对“三农”的研究从此成了他的职业。
当职业和爱好吻合,那就是一种幸福。
1982年大学毕业后陈锡文如愿以偿进入中国农业问题的权威研究部门,直接参与了诸多农业政策的起草与修订,见证了中国农业的飞速发展。他就像一部农业政策“活字典”,比如,讲城镇化,他能从2000年十五届五中全会上的第一次清晰表述谈起:为什么是这样的表述?随后的发展变化如何?现在处于什么阶段?有哪些历史欠账?从哪些方面入手解决?各方人士是什么意见……
多年的研究工作并没有让陈锡文成为一个书斋里的学者,他始终保持着与农民的“零距离”。
去城市立交桥下跟农民工聊天,去农民家里唠家常……到农村调研成了陈锡文的工作常态,不仅去了中国的穷乡僻里,还去过了韩国、日本的农民家中。政策出台前要到农村调研,得知道农民需要什么;政策出台后也要到农村去,得知道是否真的落实到了农民身上,还有什么新的诉求。
“农业是生命生产过程。农民是很了不起的。”
“说农民工进城‘两头占’,毫无道理。‘剪刀差’多少年了,咋不说?!”
陈锡文的“农民”情结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那份浓浓的情感深深地感染着我们。他,就是位地道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