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创新发展是全面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是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支撑，亦是应对国际经贸局势变化的主动作为。“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出“推动贸易创新发展”，要求“提升贸易促进平台功能，支持跨境电商等新业态新模式发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鼓励支持服务出口，积极发展数字贸易、绿色贸易”作出重要部署。跨境电商是我国外贸发展的有生力量，也是国际贸易发展的重要趋势。更好发挥跨境电商在赋能中小外贸企业、促进产业国际化发展、维护供应链安全等方面的独特作用，进一步推动贸易创新发展，是做好明年外贸工作的重要内容。

“十四五”时期，我国跨境电商在“卖全球”方面的潜力进一步释放，在“买全球”方面的优势也在持续发挥。

跨境电商成为拉动贸易增长的重要引擎。2024年我国跨境电商进出口约2.7万亿元，比2020年增长67%。2025年前三季度，我国跨境电商进出口约2.06万亿元，同比增长6.4%。据初步统计，到2024年上半年，全国跨境电商主体已超12万家，建设海外仓超2500个、面积超3000万平方米。跨境电商也是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重要载体。我国跨境电商平台由B2C（企业对消费者）向B2B（企业对企业）模式发展，B2B模式占比已超过三分之二，不仅覆盖日用消费品贸易，而且涉及机电产品、能矿资源、农产品等商品进出口。平台企业依托数据、算力、算法以及人工智能等技术构建起数智化供应链体系，能够增强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联动效应、推动国际客户需求与国内企业供给精准对接，有力提升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的质量和效率。

同时，电商平台已经成为供应链的组织者、管理者和主导者。目前，一些行业的头部电商平台已经成为“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产业互联网+消费互联网”的新一代综合型、融合型电商。头部电商平台能够链接上下游制造商和各类服务提供商，构建起全链化的产业和贸易生态，带动生态链企业共同开拓国际市场。例如，一个大型电商平台可以组织从研发设计、原料采购、生产制造、仓储物流、展示交易、信贷融资、报关退税、品牌推广、全球销售等全过程的供应链管理和服务，使生态链上的中小微企业有效降低贸易成本，提升产品创新的速度、效率和质量。

“十五五”时期，我国跨境电商发展的瓶颈制约、短板弱项依然突出，面临的外部环境挑战更加严峻。

从跨境电商自身发展情况看，一是电商平台企业综合竞争力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显著差距。有数据显示，2024年我国有4家企业步入世界跨境电商十大平台之列，但商品交易总额合计仅相当于美国亚马逊公司的27%。二是经营方式较为粗放，转型升级尤为紧迫。电商平台企业以中小微企业为主，进出口商品以纺织、家居、化妆品、食品、数码产品等传统消费品为主，商品同质化竞争、低价格竞争、“内卷式”竞争尤为激烈，多数企业的国际渠道拓展能力不足。三是人才短缺问题突出。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人才方面，在外语、直播及国际营销、法律等专业人才方面，还存在较大缺口。四是由于中小电商企业缺乏固定资产作抵押，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较为突出。五是境外服务保障体系尚不健全。在跨境支付体系、国际物流配送服务体系方面主要依赖境外的支付和物流系统，加大了电商企业支付成本和货物丢失风险，企业海外维权难度大、成本高。六是平台数据开发利用率不高，数据要素价值释放不足。

从国际环境看，国际市场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增加，电商平台企业境外经营的风险上升。一方面，国际经贸限制措施增多，一些国家和地区出台了对跨境电商的限制政策。例如，美国正式终止对来自中国价值不超过800美元的小额包裹给予免征关税的政策；欧盟实施《通用产品安全法规》，对消费品提出更严格的安全要求。另一方面，美国、日本以及欧盟仍是我国跨境电商的主要市场，由于保护主义抬头、地缘政治动荡等因素导致贸易摩擦加剧，涉及商品价格倾销、假冒伪劣以及绿色贸易和数据安全合规审查等的贸易争端可能会进一步增多。

对此，必须用好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产业体系完整、人力资源丰富等优势，抓紧突破瓶颈制约、补齐短板弱项，推动我国跨境电商做优做大做强，有效提升贸易数字化水平。

一是鼓励电商平台向规模化、融合化、全链化发展。以企业为核心构建自主可控的国际供应链，是提升我国贸易和产业竞争力、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重要路径。近年来，电商平台企业呈现巨型化发展态势，并购案增多、市场集中度提升，超大规模电商平台企业越来越成为一个国家参与数字贸易国际竞争的重要力量。需推动电商平台企业通过兼并重组等方式扩大规模化经营，解决“小、散、乱”的问题，鼓励头部企业提升资源整合能力和数据服务能力，提升国际供应链管理水平，全方位赋能生态链上的企业发展，打造引领产业贸易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自主可控的国际供应链生态系统。

二是鼓励跨境电商赋能产业发展。近年来，电商平台不断深化“贸易+产业链”的模式，有效带动了地方工业品、特色农产品出口，成为地方特色产业国际化的新载体和农民增收致富的新渠道。需积极促进跨境电商与产业深度融合，依托产业集群基础塑造电商发展优势，支持平台企业向各产业领域融合渗透，不断丰富应用场景。大力发展“跨境电商+产业带”，促进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跨境电商产业园区等与产业集群融合发展，使电商成为带动当地特色产品以及产业出海的中坚力量。

三是鼓励电商平台开放数据资源赋能出口企业。海量数据是平台企业的核心资源和独特优势，有效开发利用这些数据资源，提升出口企业在新产品开发、国际市场开拓等方面的竞争力，是促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应进一步完善平台数据开放共享的激励机制，优化平台数据开放环境，鼓励平台企业整合数据资源、挖掘数据价值、打造可信数据空间，构建数据存储、加工、处理、应用的数据产业链，形成高质量数据集，为企业进行国际市场分析、新产品研发设计等提供数据服务。

四是完善跨境电商政策支持和服务体系。引导电商企业诚信经营，树立中国商品和品牌的良好信誉，完善消费者权益保护措施；引导电商企业境外依法合规经营，就东道国的法律法规加强合规培训；打通海关、物流、支付等领域的征信数据体系，为电商平台企业融资提供便利；完善境外服务体系，加强海外仓建设，支持物流企业“走出去”，提升国内跨境支付平台服务能力。同时，还要完善境外风险防控体系，健全境外法律援助体系，为电商企业海外发展营造有利环境。

（作者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