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中国故事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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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  下一版 2019年4月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白山林海里的生命之舟
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李己平 通讯员 张晓利
上图 水槽车来到火炬沟水站为当地居民送水。
右图 火炬沟居民高兴地挑着干净的饮用水回家。
(资料图片)

在巍巍长白山脉,莽莽林海雪原中,40多年来一直往返运行着一辆黑色水槽车,为浑白线偏僻的火炬沟、影壁山、砬子河、珠宝岗等17个工区、8个车站500多名职工和家属,以及附近的2100多户居民运送生活用水,累计往返运行了160多万公里,被当地人誉为白山林海里的“生命之舟”。

2月末,记者来到地处长白山脚下的通化车务段泉阳车站,眼前一派忙碌景象。3名调度人员正踏着厚厚的积雪合力指挥着机车钩挂一辆水槽车,水槽车上部站着一人正加固“人口盖”,水槽车下部躺着一人在检查水栓。

一旁指挥作业的站长辛跃宏告诉记者:“每年过年前后,我们一直忙着调动水槽车,百姓用水量大,我们得把沿线的水窖装满,不能让百姓没水喝!”

据介绍,自1975年1月份浑白线建成通车后,由于海拔高,地质状况复杂,打出的地下水水质不好,得病的人很多。为解决浑白线沿线职工家属吃水问题,原通化铁路分局为每个缺水工区和车站修建了水窖,并以泉阳站为中心,每周二四六向白河方向开行水槽车送水,每一三五往松树镇方向开行水槽车送水,这一开就是44年。

58岁的贾林,是一名车站值班员,在泉阳站已经工作了31年。他说:“刚上班时,最难干的活儿就是调动水槽车。夏天好说,冬天可就难了。那时候使用的是老式水槽车,槽车上部封闭不好,调车作业时四处溅水,作业结束后,调车职工身上都溅满了水,湿透的棉衣棉裤冻得像个冰坨,胳膊腿都无法弯曲。记得一年冬天,连结员老赵作业时手套坏了,他准备上水槽车拧闸门,没戴手套的手刚触碰一下车辆就被扶手黏住了,他一使劲,整个手掌皮被撕了下来。”贾林还记得,一年冬天调车作业,连结员小黄一直站在水槽车走行台上。没想到作业结束后,他的鞋底与走行台黏在了一起,怎么也拔不下来,最后他只好光着脚回到值班室。“后来还是我去锅炉房取来炉灰,又烘又烤的,总算把他的鞋给取了下来。”

记者跟随水槽车来到距泉阳站18公里的影壁山乘降所。今年已80岁高龄的李佐培介绍,铁路建成通车后,他举家落户到影壁山,当时因交通不便,工区里25名职工和家属及周边的40多户居民,吃水要到1公里外的小河里去挑。因为路途遥远,挑来的水只是用来做饭和饮用,换洗的衣物无论冬夏,家属们要三三两两地结伴到河边去洗。原通化铁路分局工会几次在工区周边打井,都因水质不好而放弃。直到有了水槽车,每三天来送一次水,大家出了家门口就能挑到甘甜的泉阳水。老人回忆说:“我在影壁山住了将近50年,最难忘的就是这辆水槽车了。它不仅仅给大家提供清洁饮用水,更多的是它已成为沿线退休职工美好回忆。”

记者继续跟随水槽车来到距泉阳站32公里的砬子河站。退休职工王树忠对当年接水的情节记忆深刻,每周二四六是水槽车到砬子河站送水的日子。大家早早来到水窖旁,水盆、水桶、扁担在站台上依次排开,嘻嘻哈哈说着家长里短,热闹得就像赶集,有的百姓从几公里外赶来担水。火车进站,送水师傅先将水车放水口与水窖连接好便开始注水,然后迅速打开另一个放水口,大家立刻“抢”水。之所以“抢”,是因为火车在车站的停留时间有限。火车起动了,望着蒸汽机车渐渐消散的浓烟,人们挥手致意。然后挑的挑、抬的抬往家里运送“战利品”。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在火炬沟的刘颜梅家,55岁的刘大姐告诉记者,她家是1995年从山东搬到火炬沟的。“这里的缺水问题,政府十分重视。十几年来,先后打了几口深井,但水质都不达标。”刘大姐一边做饭一边说,“这里的水老珍贵了,铁路送来的水,我们都不舍得用,淘完米的水用来洗菜、洗完菜的水用来刷碗,剩下的刷碗水还可以拌鸡饲料。夏天还好说,可以用雨水洗衣服、打扫卫生,冬季就只能融化雪水了,今年冬天雪小,我们就到几里外的大河里刨冰,放在屋里融化后再使用”。

家住火炬沟的岳大哥告诉记者,他们家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几十年,靠种植人参为生。没开水槽车前,老一辈人因长期饮用井水,40多岁时就开始发病,膝关节、肘关节肿大,什么活也干不了。“那几年,火车站和工区撤销时,我们还担心呢,铁路还能给我们送水吗?真没想到,就为我们这几户人家,送水车还一直开着。”岳大哥告诉记者,他家后院的王大爷今年84岁了,前几年孙子把老人接到了县城,可不到一个月老人就自己跑回来了,说城里的水不好喝,老坏肚子。只要送水车来的那天,老人早早就拿着水杯、暖水瓶和毛巾等在那儿。“老人常说,就为了我们能喝上放心水,这火车一开就是几十年,太不容易了。”

职工高兴学退休前一直从事水槽车灌水和送水工作。他对记者说,那时为了让百姓接水方便,水槽车都是白天开行。冬天怕水槽车结冰,只能后半夜灌水,开车前还得点燃浸着柴油的棉纱将水槽车放水阀烤开。“送水工作是个良心活,沿线的百姓吃水困难,虽然我们送去的是冰凉的清泉,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呵护和温暖。所以,每次我都尽量把罐车装得满一些,再满一些,送水点卸的多一点,再多一点,哪怕是一次次都被溅湿全身。”高兴学说,尤其是春节前后,各个送水点都是大桶、小桶地夹道欢迎。列车每停靠一处,鞭炮声经久不息,这是百姓对铁路职工工作的认可,也是对铁路职工的新春祝福。

近几年,随着铁路实施集约化生产经营,以及百姓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沿线工区、车站的职工家属和附近居民越来越少,水槽车开行的次数也随之逐年减少,现在每个月仅开行3趟。

辛跃宏告诉记者,这几年沈阳局集团公司加大了对浑白线的投入,车站和工区都能用上自来水了,但火炬沟、影壁山等个别工区的水质还是不达标,周边百姓还没有饮用水,“只要还有一户百姓,我们的水槽车就会继续开下去,绝不让山里职工家属和居民吃不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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