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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2018年2月4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雪山之巅的“老男孩” □ 李咏瑾

当一帮“老男孩”们在雪山之巅并肩而立、举起自己的雪杖时,他们忽然觉得,其实青春从未远离

大风笑言自己在50岁之前也爱旅游,但那时纯属“享乐游”,哪儿舒服去哪儿,还讲究一个“三舒适”:交通工具舒适、下榻旅店舒适、游玩项目舒适。“人生在世,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他面带笑意地停顿了一下,但这一切全在51岁那年改变了。

改变的契机是他参加了一次贡嘎雪山西线的6日纯徒步越野,时间是在2012年10月初。当时仅仅是看到《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最新评选出了“全国十大最美雪峰”,号称“蜀山之王”的贡嘎雪山一片悬浮在半空之上的银光凛凛,实在美得炫目,毫无任何户外经验的他一看到就移不开眼,一激动不知就怎么站到了雪山下,还拖着自己的太太一起来“放松身心”。

到了集合地才发现,自己51岁,在平均年龄35岁的登山团员中实乃名副其实的老大哥。而且在户外经验上,这位老大哥还是一个经验为零的“小白”。

“当时连户外用品都不会用。”大风和太太乐呵着走了半天,才被同行的朋友提醒“赶紧把你们登山杖最下面那保护盖取下来!”虽然经验不足,但大风偏偏有一颗不服输的心,6天5夜的徒步旅程,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腹地蜿蜒前行,经历了高原反应、发烧、冷雨扑面,他愣是自己扛着5公斤的装备,成了全团唯一没骑马、没向导游求援的人!

即使这样,整个徒步下来,他印象最深的也不是自己吃的苦和累,那些极度逼近的自然之美撼动着他的心魄,“好像轰然打开了心灵上的天窗”。他在万籁俱寂中看到了雪峰之上银河系那巨大的光带,天际无比深远,自然之神微微低下它巨大的头颅,自上而下地向人类袒露出它宏大的本原。最遗憾的是在子梅垭口,本来是眺望贡嘎顶峰最好的观景地,可由于云层压顶,他与这位蜀山之王终究缘悭一面。

那次回来以后,大风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发生了质变。经过半年的肌肉训练,第二年4月,他又将目光瞄准了著名的四姑娘山。

被称为“蜀山皇后”的四姑娘山主峰海拔6250米,是中国首批对外开放的十大登山名山之一,也是很多职业登山者心目中难以征服的巨大挑战。作为国家千人专家,书生气了一辈子的大风热血上涌,首次挑战就越过了难度相对最低的大峰,将目光瞄准了5454米的二峰。二峰马上就不露声色地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穿越过阔叶林,眼前的针叶林、灌木、草皮和苔藓渐次出现,意味着海拔在节节攀升。到达海拔4000多米雪线以上时,大风发觉自己已然到达荒无一物的生命禁区。离登顶还有200多米距离时,风雪越加凄迷,他发觉自己已到达体力的极限,由脚趾到膝盖仿佛节节石化。他独自一人陷没在雪地里难以为继,无奈只得放弃。两个月后的端午节,他稍事准备后卷土重来,却再度在距峰顶不足100米的地方黯然放弃。

至此他终于见识到二姑娘峰的“泼辣”,无奈把目标转移到稍微温柔一点的大姐——海拔5355米的大峰。当年国庆假期,他全力冲击大峰,临到最后关头又差点放弃。“天气实在太差了,一路上不断有其他登山者放弃折返,这对自己的心神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犹记得自己走五步就要原地杵着雪杖休息一下:“真是咬着牙,靠着毅力在一步一步倒计时。”登上山顶的那一刻,此前咆哮的风雪统统被他踩到了脚下:“心底忽然无比澄明,目之所及,群山匍匐,那一刻觉得未来人生再面临什么样的挑战都无所畏惧了!”

这样精彩的分享一发朋友圈,自然引来大家的啧啧羡慕。2015年端午节,受到大风感召,他的4位高中同学从北京飞赴成都,和他一起再度挑战大峰。平均年龄55岁的老同学们,就这样别开生面地将同学会开在了雪山之巅。其中有位从事金融行业的同学,体重几近200斤,为了这次登山,经过几个月的运动专门减重20斤,就是为了以更好的状态一次登顶成功。当一帮“老男孩”们在雪山之巅并肩而立、举起自己的雪杖时,他们忽然觉得,其实青春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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