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蒙古人家的一天是从一碗奶茶开始的。
当清晨的微风轻轻地吹拂过草尖时,带着青草气息的甘泉开始慢慢在铜锅中旋转。很快,白色的水蒸气从铜锅中冒出,额吉熟稔地将事先煮散的青砖茶叶倒入沸水中,深褐色的茶叶便不由自主地随着翻滚的沸水上下涌动。几分钟后,铜锅里的茶和水彼此交融,渐渐地,褐色的茶水煮好了,飘出一阵阵清苦的砖茶味道。额吉不慌不忙地舀出适量的盐撒进茶水里。同时,在另一口锅里额吉正加热黄油,待淡黄色的油脂在锅底化开,将炒好的一大碗金黄色炒米铺撒在黄油之上。这时候,额吉端起煮好的茶水铜锅,把灼热的茶水倒入黄油、炒米中继续烹煮,屋子里茶的味道、炒米的味道、黄油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慢慢沸腾。同时,熬茶要用的牛奶早已准备好了,这是制作奶茶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待锅里的食物煮熟,白色的牛奶再和它们一混合,就做成了草原上最著名的一道美食——奶茶。
在蒙古人心目中,奶茶并不是饮料,而是生活必需品。所谓必需品,自然是填饱肚子、增加营养的食物。这就是很多人好奇为什么奶茶是咸味而不是甜味的原因。饮料只不过是喝起来让人愉悦的小幸福,但是奶茶对蒙古人来说是一天生活的开始。喝完一碗奶茶,家里的女人要收拾房前屋后、牛栏羊圈,男人要趁着肚子饱身子暖外出牧羊放牛,一走就是大半天,直到傍晚才回家来,没有一锅热气腾腾的奶茶,怎么抵挡草原上的烈日寒风?
作为一种生活习俗,蒙古族从什么时候开始喝奶茶没有明确记载。不过,1330年,元朝宫廷营养学家忽思慧撰写的《饮膳正要》和元朝官府编印的《农桑辑要》中,对元朝宫廷中饮茶的种类和制作方法都有相关记载。忽思慧曾写道,皇帝“因渴思茶”。据说正是在元朝,有人发明了将牧民们日常饮用的鲜奶和茶叶一起熬制的做法,具有蒙古族特色的奶茶文化开始流行。到了清朝康熙时代,内地一些商人携带砖茶、米面、布帛杂物等到蒙古腹地,交换蒙地各种物产,由此证明奶茶已经成为牧民最重要的生活必需品之一。
今天,虽然喝奶茶依然是蒙古族日常的生活习惯,不过和过去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以我家为例,全家人依然延续着每天早餐一定要喝奶茶的生活方式,不过母亲选择简易版的制作程序,不放炒米和黄油,但她选的茶叶品种更加丰富,比如普洱茶熬出的奶茶色泽红润,立顿红茶煮出的奶茶香糯可口。不论是哪种茶叶来熬奶茶,都是家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
如今,奶茶已经走出家门,受到了更多人的喜欢。在内蒙古各盟市旗县随处可见的蒙餐馆里,奶茶都是一道必点的食品。用奶茶做成的固体奶茶粉也早已走出了草原,在各地的超市电商市场里随处可见,不仅满足了异地内蒙古人的思乡之情,更让天南地北的食客尝到了蒙古奶茶的浓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