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我研究生毕业后,来到了塞罕坝。在来之前,我百度了一下,网上那些美丽的风光让我心怀期待。可没想到的是,坐着绿皮火车咣当了10个多小时到承德,再坐5个多小时汽车到了林场,一下车,我人就傻了。寒风像无数把刀子,割在了我的皮肤上,还夹杂着雪,扑到我的脸上。林场孤零零地夹在大山里,满眼望去看不到人烟,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泪水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林场领导很了解我们这些新职工的心理,一上班就组织大家参观场史馆。当那些前辈们住过的马架子、造林用过的工具、穿戴过的衣帽就在眼前,马蹄坑大会战、六女上坝一个个感人的故事就在耳边时,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一开始我在办公室做文秘工作,几个月后我发现专业没有用武之地,便主动要求调到了生产股,还参加了林场青年先锋队。
每年统计工作结束后,大家会被安排轮休,家近的人都回家了,公寓楼里经常是我一个人。那一阵子,我感到很无聊,每天在宿舍里看电视、玩手机、读网络小说。有一天,我跟着领导去大光顶子山顶的望海楼去慰问,一位叫刘军的瞭望员给我上了一课。
瞭望员的工作单调乏味,为了排遣寂寞,刘军跟着电视上的节目学会了画水彩画,他把望海楼房前屋后的景色全都画在了画里,然后裱好了挂在墙上。看着那一幅幅有趣的画,我的人生突然又照进了一缕阳光。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难得的闲暇干点什么呢?
当时林场刚好出了一本植物图谱,我便利用业余时间来研究。这里的野生植物多达600多种,由于生长条件特殊,塞罕坝的野生花卉花大色艳,引种栽培的价值很大。林场成立了专门课题组,我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的生活充实多了,查资料,搞调查,写论文,好多个晚上,经常是翻着翻着书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慢慢的,我认识了塞罕坝数百种花卉,能够准确地说出它们的生长习性和生长地域。到现在,我们的课题组已成功地将玉竹、百里香等20多种坝上花卉,引种到低海拔地区。而我,也因为这项研究课题与我母校的博士生导师结缘,去年顺利地考取了河北农业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成为林场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博士生。
花是美丽的,但研究花的过程并不全是诗情画意。有一次在山上,我被一种当地土语叫做“桦皮夹子”的虫子咬了,4天后才发现,像苍蝇那么大的虫子已深深烂死在我的肉里,到医院才取了出来。
今天来到这个讲台,我特意穿上了裙子。到塞罕坝8年了,我从未穿过裙子。但我从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憾,因为我与鲜花为伍,已经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融在了林海中。当鲜花铺满绿海时,花海,就是我最美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