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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7年2月2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侗家年味
谢以科

捧一杯传承秘制的侗寨龙珠茶,敬天,敬地,敬年,敬老,虔诚满怀,一饮而尽,开开心心欢聚一堂,红红火火迈向新春

奶奶从老家来了电话,说家里今年收成好,炒了好茶,种了大糯,养了土猪,榨了茶油,鸡鸭鱼肉样样有,年关已至,就等着你们回家过年。我听出了奶奶那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企盼。

奶奶的嘱咐是情理之中。近些年来,每到年关,爷爷奶奶就早早地盼着我们回家过年,说城里毕竟不是家里,即便年货堆积如山也没有家的味道。以往,大年三十之前我们没有如期而至,老人心里总会忐忑不安,生怕我们又以各种借口遮盖食言。

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我爸、二叔和小叔。三个儿子又各自娶了外地的媳妇,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七个孙女要么漂泊他乡,要么外嫁异乡,要么异地求学,只有到了年关,过了侗年,这堆散落一地的“零件”才又得以重归故里,老人这才得以放下心中的忧虑,释放出布满苍老的灿烂,仿佛这个时候的家才是他们想要的家。

侗家年味儿,与老家分不开,确切地说,与老人的企盼分不开。我从奶奶的来电中听得出来,她说家里今年收成好,这个也有,那个也足,就差我们这股“东风”从天而降,像是只有等着我们到了家里,一年的收成才算是圆满的。我有些心酸起来。两位老人早应在夕阳下颐养天年,而今却一年到头在老家忙碌着,即使叮嘱过他们不要辛苦也是徒劳,说是习惯了农忙的节奏,实则是在帮我们挽留家乡的年味儿。那些看似贱价的土货恰好成了我们追寻年味儿的根。

依照侗家的过年习俗,奶奶说到的每一样收成都会按着一道道特定的工序演变成为家里不可或缺的土年货,这些才是陈酿年味儿的主要材料。

临近年关,到了杀年猪那天,老人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年猪落地,儿孙满堂”。这是老人们的夙愿,也是侗寨过年的一大热闹景象。年猪是家里分量最重的年货,一百来斤不算小,两三百斤不算大,杀猪大事自然要落到家里人来带头承担。倒不是说一定讲究主客之分,另一层的解释是这家归根到底有人回家过年团聚了。在老家,杀猪之日便是房族兄弟姐妹和寨里亲朋好友一起欢聚、共享丰收之日,杀了年猪,吃了刨汤,熏了腊肉,灌了腊肠,腌了酸肉,从头到尾热热闹闹三五天后,年味儿也就愈加浓厚了。

我喜欢吃奶奶蒸煮的高山大糯,有嚼劲,香气足,捧在手里揉成一团,再抓上一块陈年酸鱼,一口糯米,一口酸鱼,左右开弓,乐此不疲。但到了过年,蒸出来的糯米除了留一部分食用外,更多的则是用来制作糯米糍粑。糍粑制作颇有讲究,奶奶告诉过我,从浸泡大糯到蒸煮大糯,到捶打糯米,到手抓糍粑,再到加印红花,最后到泡水储存,前前后后共有六道工序,少一道工序成不了样。我曾说,现在送礼都兴送烟酒水果,送营养保健品,送红糍粑送红糖片已不多见,也略显小气,加上我们吃的并不多,糍粑可以少捶,或不捶。奶奶自然不会屈服于我的理由,说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儿,丢什么也不能把年味儿丢了,过年给人送团圆送吉利谁都稀罕。因此,等到一排排印有红色八角图案的圆形的糯米糍粑次第有序地摆放到桌面上,迎面飘来一阵阵夹着大糯和茶油的清香,这才算是又完成了一件要事,这般场景在侗年之际延续已久。

在侗寨过大年,自然离不开打油茶。奶奶是打油茶高手,耐心,细致,用情。她说过,这些年我们长期在外,难得吃上一碗地道的家乡油茶,既然是回到了家里,肯定要喝上最好的油茶水。她便大清早趁着雾气从山上摘来百年古树茶叶,回到家里生起柴火,架起铁锅,滴上野生茶油,倒入山泉水,又将茶叶放入锅内,煮、炖、打、熬,等到油茶满屋飘香,舀出,配以阴米、花生、油果、葱花等佐料,一碗热喷喷的香气四溢的油茶就摆到了面前。品之,甘、醇、香、滑,家乡的味道萦绕舌尖。这是回家的福利,也是老家的另一番年味儿。

捧一杯传承秘制的侗寨龙珠茶,敬天,敬地,敬年,敬老,虔诚满怀,一饮而尽,开开心心欢聚一堂,红红火火迈向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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