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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6年11月2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初冬小院菊花开
□ 王 晓

菊花,平和、中庸,与世无争,只做适合的事,只释淡淡的香

我偏爱菊花。院子里长了两池菊花。开得早的一池,俗称“万点黄”,沾点野气,花玲珑而金黄,成百上千朵铺展开,很有气势,初冬的小院欢快而芬芳。

另一池里只是两小盆波斯菊,一紫一黄。去年,我是在路边把它们请进家的。好像那天心情很好,下班的路上,看见许多卖菊花的摊点,想买的念头车轮一样滚动不歇。直至桥下那一片姹紫嫣红前,我才停下。各色菊花肥硕而明丽,惹人喜爱。花匠我是认得的,就住附近,是个懂花也懂生意的老人。他育的菊花颇像他慈祥的笑脸,平和、中庸,与世无争,只做适合的事,只释淡淡的香。

盆里的菊花,每盆一株,每株两杈,枝头缀着绽放的、含羞的、打苞的各一朵。每盆都有卖相,看着的确舒心。挑了一盆金黄的,一盆紫红的,安在书房里。对它们我疏于照料,只记得把喝剩的茶叶敷在它们的根部,除此无他。

冬深了,冬残了。它们也完成使命似的枯萎了。先生说:“把那旮旯收拾出来,我要放我的凤尾竹了。”那一瞬间,我有些伤感,就像一位好朋友要远行,由不可知的朋友来代替一样,有些惶惶不安。我把两只陶盆从书房拿到阳光下,惊喜地发现它们根部微微泛出绿意,扔到河坎的举措最终改成放到院中花池的角落。

春来了,它们从根部长出了小小的叶子;夏来了,它们的枝返青还魂了;秋来了,它们做起了羞答答的梦——一粒粒黄豆大小的花蕾包得严严实实,似在静静等待什么,不轻易透露心思。

菊花要开,我喜悦。细细的,长长的花瓣从枝头垂下,如高山流水,快到盆沿时,瓣尖向上微微翘起,似卷起朵朵浪花,仔细听,有潺潺的流水声。两三朵,七八朵,十几朵,越开越盛。先开的不谢,后开的不怯,挨挨挤挤都是一张张粉粉的笑脸。

因陶盆透气,底部有孔,菊花便与地气相接;又长在日月雨露下,枝条就比刚到我们家时肆意粗壮,叶葱郁繁茂,花虽比温房里培植的消瘦,数量却是去年的几十倍。因为花多枝重,陶盆里的一抔土几乎就要被一边倒的花枝拽出来了,可它照样支撑着这场轰轰烈烈,生命真是奇迹。

初冬的阳光很清,洒在落满叶子的路上,还有只剩枝丫的水杉身上,如水的凉意漫到站在楼上的我。不远处的荷塘,荷杆水墨画般立着,春秋风光不再了。与楼上景致比,我还是喜欢小院里的冬日,喜欢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勇气。花香浮动,或是拿本书,或是听听音乐,或是打些井水洗洗衣裳,阳光不似隔着玻璃般的冷漠,有丝丝暖意渗进体里,周遭蓬松如鸟羽,时光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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