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庞彩霞 郑 杨

提起佛山，“工业城市”的印象就会浮现在人们的脑海。“佛山制造”誉满海内外，从美的、格兰仕的家电，东鹏、蒙娜丽莎的瓷砖等传统制造，到近年来入驻的一汽大众、福田汽车等先进制造，发达的制造业使佛山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位列全国第五、广东第二，2015年工业总产值达19774.93亿元。

与“工业城市”相伴的，往往是量多而分散的企业、大量的污染物排放、高昂的环境污染监管和治理成本。这些现象在佛山同样存在，尤其是作为以传统产业为主的城市，佛山传统制造占制造业总产值的75%。然而，梳理佛山“十二五”时期经济发展和环境质量变化曲线却令人惊奇地发现，在工业迅猛发展、GDP年均增长10%的同时，佛山的环境质量拐点却已提前到来：4项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年均减排5%，以二氧化硫为代表的工业污染大幅改善，年均浓度下降约50%；2015年，佛山空气质量指数优良天数达307天，无重度污染或严重污染天数。

一座工业城市是如何走上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的良性轨道的？

制度引领生态与经济同步

在佛山禅城区中心的一条小河涌——丰收涌边，夏日清风徐来，碧波粼粼，沿岸香樟挺拔，柳树低垂。77岁的陈大爷说起丰收涌的变化，难掩喜悦：“以前这里的水又黑又臭，谁到岸边都得捂着鼻子，你看现在环境多好。”

丰收涌变化的背后，是一整套水环境系统整治机制的建立。佛山市水务局局长李永生说，近年来，佛山通过制定治水方案、开展源头控污、涌长段长责任制等方式，全面铺开流域综合治理的水环境整治模式：通过重点河涌“一河一策”整治方案，一大批河涌告别了黑臭历史，成为百姓亲水的滨河景观带；通过开展源头控污，对纺织、化工、造纸等重点排污大户加以规范，近两年清理、淘汰1000多家重污染企业；通过建立“涌长段长责任制”，为重点河涌水质找到了责任人……机制的完善使得佛山水环境质量在“十二五”期间逐步提高，饮用水源地水质达标率长期保持在100%。

记者调研发现，制度引领，正是佛山跳出“先污染后治理”老路、走上生态与经济同步发展新路的关键。“在环境问题上，佛山十分注重机制设计，以环境倒逼经济增长模式，从而使环境质量拐点提前到来。”佛山市环保局环境监察分局局长陈振华说。

佛山率先在广东省成立由市长挂帅的环境保护委员会，出台了环境保护“一岗双责”责任制实施办法，建立全链条的环境保护行政责任体系，严格考核各级政府、各部门的环保履责情况，将其与行政追责、经济奖惩挂钩。

佛山作为广东省唯一的排污权交易试点城市，还尝试以排污权有偿使用和交易试点为契机，推进环境经济制度创新，实现环境容量资源的最优配置。

佛山还以广泛的社会共治机制，实现环保成果最大化。在佛山，环保大监管体系是全方位、无所不在的：自动监控设施、无人机航拍侦查等现代化监控手段，使得排污企业无所遁形；在广东省首创的“环保警察”，有力打击和震慑了违法排污；招募的数百名环保社会监督员、环保志愿者活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供给侧改革促产业变“绿”

驱车行进在佛山市区，从海八路金融隧道、汾江路隧道、华宝路隧道等城市隧道，到东方广场、汇博广场等大型商业中心，都能看到一种色彩鲜明、图案瑰丽的陶瓷墙壁，它们都出自在佛山陶瓷产业界深耕20多年的蒙娜丽莎集团。“蒙娜丽莎自主研发的这种陶瓷薄板，可不光是好看而已，它轻、薄、节能的特性，为佛山迈向节能环保城市贡献了力量！”佛山市经信局副局长谢国高说。

陶瓷作为传统污染行业，能与环保节能挂钩？好奇之下，记者前往位于南海区西樵镇的蒙娜丽莎总部一探究竟。“与传统建筑陶瓷相比，蒙娜丽莎陶瓷薄板能减少原材料消耗64%，节约综合能耗41%，生产中CO2、SO2和烟尘、废渣的排放也下降六成以上。”蒙娜丽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张旗康介绍说。

创新带来的绿色升级使蒙娜丽莎成了行业“领头羊”，但事实上，在佛山陶瓷这个高能耗、高污染行业中，更多企业已在产业升级大潮中被淘汰。随着佛山加快实施“扶持壮大一批、调整提升一批、淘汰转移一批”的产业转移战略，该市陶瓷生产企业已从2007年的400多家剩下如今的62家。近几年，佛山陶瓷产量虽然减少40%，但产值、税收却增长33%，能耗下降25%。

“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步伐，改进传统产业生产流程和模式，淘汰低效落后产能，推动制造业绿色化、高端化发展，是佛山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举措。”佛山市副市长王玲说。近年来，佛山将智能制造作为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主攻方向，出台《中国制造2025佛山行动方案》和《工业转型升级攻坚战三年行动实施方案》，实施“百企智能制造提升工程”，加大工业机器人推广应用力度。

佛山市政府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一个工业城市要想走上生态文明之路，还要从产业结构上解决问题。除了要优化巨大的传统产业存量之外，还要致力抓好增量优质，推动产业链向高端延伸。近年来，佛山实施产业链招商行动计划，重视引进项目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相统一，重点瞄准高端装备制造、电子信息、生物医药、生产性服务业等领域，引进科技含量高、市场前景好、土地利用率高、财税贡献能力强的项目。如今，佛山的现代产业体系初步形成，产业的高级化促进了生态的持续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