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跟肖继安握手,就像捏住了块石头,又冷又硬,正如他对行窃者的态度。近30年来,这双粗壮有力、像钳子一样的手完成了486次当街抓贼的义举。
这并不是一双民警的手。作为普通市民,肖继安本可以像大多数兰州人一样,闲暇时与三五好友相约去黄河边“刮个碗子(喝盖碗茶)”,但他却喜欢上街抓小偷。
“看不惯。”豪爽的兰州汉子肖继安说话干净利落,就像他抓贼时的身手一样,“特别是欺负老人、妇女的贼娃子,只要发现,我马上就抓,从来没有失过手”。
生于1968年的肖继安是土生土长的兰州人,高中毕业后,他到兰州清真食品厂当了一名工人。1986年的一天,18岁的肖继安在厂门口值班,看见一个小伙子拿起不远处一辆自行车上的黑包就跑。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伙子有问题,他连忙冲出去追赶,在一条巷子将该男子追上制伏,并将其扭送至派出所。事后,失主写来表扬信说,包里装有单位的动物检疫章,若被不法分子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肖继安第一次抓贼,时隔近30年,他清晰地记得每个细节。“后背发凉,心跳加速。”当时的激动让肖继安终生难忘,一直到现在身体都有这种反应:每次出手抓贼之前,他都感觉到后腰上的筋“突突”地跳。
自此之后,肖继安逐渐将抓贼当成业余爱好,慢慢摸索出一套“抓贼攻略”。“一般公交车上、繁华路段贼比较多,上下班高峰人多拥挤,贼也容易得手。”肖继安引以为豪的绝活儿是人群中认贼,“眼神飘忽不定,还总盯着别人的包、手机、口袋看,一直尾随一个人,故意碰撞别人,有这些特征的就八九不离十了”。
1994年8月,第四届中国艺术节在兰州举办,肖继安在节会期间孤身一人抓了40多个小偷。“遇到团伙我也不怕。”肖继安说,有一次他乘坐公交车,发现有人正在偷一名女乘客的钱包,他上前一把抓住行窃者。不料,身边突然出现4名男子将他围了起来。“我当时心想,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们制伏,最后小偷都被我用皮带和鞋带捆着送到了派出所。”肖继安说。
尽管敢拼命,但肖继安并不是鲁莽的人。坚持30年义务抓贼,与他疾恶如仇的性格有关;抓贼486次不失手,靠的则是“艺高人胆大”。多年与不法分子街头斗争,肖继安积累了不少只有警察才具备的经验和技能。比如,肖继安现在出门,口袋里随时都装着一根粗鞋带,用他的话说,“这是为敢于挑战正义的人准备的”。
“这是一名老警察教我的,抓了小偷后用腰带或者鞋带绑上。”近10年来,肖继安已经用坏了3根专门绑小偷的鞋带。平时,为保护自己,提高抓贼效率,肖继安在家打沙袋、练格斗,琢磨一招制敌的技巧。由于经常往派出所送小偷,肖继安跟很多基层民警成了朋友,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有30多个民警的电话,“有空的话,我们还经常在一起交流反扒经验,闲时会打个电话相约上街抓贼”。
有时,肖继安也会遇到危险。1989年,他在公交车站旁遇见3个小伙子堵住一位姑娘强行掏包。肖继安迅速冲上去制止,并与3人打斗起来。在他制伏了其中两人后,不防第三人掏出一把短刀刺向他,肖继安闪身一挡,短刀划过他的皮夹克和毛衣,差点受伤。经过生死搏斗,肖继安最终将这名歹徒制伏。
“遇到不平事不管,我心里过意不去。”有一次,肖继安看到一名可疑男子尾随路人,他就一直跟在后面。肖继安先后跟着该男子换乘了好几辆公交车,中午连饭都顾不上吃,历时4个多小时,终于在该男子作案时将其抓获。
肖继安也有“害怕”的时候。一次,他去接儿子放学,在学校附近遇到一名女子被偷,就在他将歹徒擒获等警察来时,儿子在身后喊了一声“爸爸”。“我回头一看,心里突然有点怕,担心儿子以后会被小偷报复。”机智的肖继安灵机一动,假装不认识,对着儿子吼了一句:“谁家的娃娃,跑来看这个,快走开!”儿子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看到爸爸安全,就从围观人群中走开在远处等他。
很多人会担心遭到报复而“见义不勇为”,但肖继安始终坚信邪不压正,这也是他能将抓贼义举坚持30年的动力。“有的歹徒会拼死抵抗,也有的歹徒,你大喝一声,他就有可能束手就擒。”在这486起与歹徒的较量中,47岁的肖继安也悟出一个道理:邪恶势力都是“纸老虎”,你对它妥协就是助长它的嚣张气焰,“所以遇到恶势力,我们应该站出来”。
肖继安也有犯愁的时候。2001年,单位破产,他成了下岗工人。这些年来,不管是装卸工肖继安、库管员肖继安,还是捡废品的肖继安,他都是小偷最害怕的那个肖继安。8个月前,酒水销售员肖继安又失业了——年事已高的老板出国与儿女团聚,公司也随之解散。尽管生活困顿,一职难求,肖继安见了小偷还是绝不手软。2015年11月27日,他又在兰州西站抓了两个女贼。
一次次挺身而出的义举,让肖继安收获10余项沉甸甸的荣誉。2014年,肖继安被授予“全国见义勇为英雄模范”称号;前不久,肖继安被评为“2015感动甘肃十大陇人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