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们来过，我也来过，每一种生灵都有最适合自己的环境

女人中喜欢女工，喜欢养花，喜欢编织的大有人在，偏偏有人是石痴，这让我很意外。我居住的城市雨花石有名，常有外地朋友慕名寻访。每次带朋友去采石场约需半天，吃过午饭后，往往还会带他们到登月湖走走，似乎已成习惯。

这次来正值初秋，景区内游客很少，一圈走下来，总共遇见十来个人，正合我意。难得放松，朋友们看见什么都是陌生稀奇，我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任他们大呼小叫，呼朋引伴，拍照嬉闹。

环湖有路，铺柏油，宽，路两边树木林立。正午的秋阳如西凤酒，有点刚性的烈。行走在环湖路的绿荫里，却凉爽惬意。一条大路延伸向远方，目之不及，路边的林木野果任你东游西荡。不像在城市公园，路上到处是行色匆匆快走健身的人。偶尔去转转，本是放松身心的，走着走着，不由自主被急切、被匆忙、被心绪不宁，不转也罢。

在登月湖，又一次感觉到，在林荫道里散步实在是一种享受。湖上吹来的风，冰凉，透亮，深深地吸一口，人就轻飘了，可以蹦跳起够樟树上的果子。樟树果子繁多，娇小，状如豆粒，颗颗碧绿，有好事者挤裂，浆汁里有樟脑丸味——那是妈妈的衣橱味，记忆里家的味。樟树是一种很干净的树，不惹虫，不飞絮，环湖路两边有成千上万棵，实在壮观，行走其间是一种享受。

路至水边约三十米地，遍植女贞。阳光穿过叶丛，散落在林子里，闪闪烁烁，露出小野花粉红的脸，斑驳迷幻。水边无人采摘的蒲棒亭亭直立，它们错过了盛夏，没有错过我们的眼睛。勇敢者在孩子的请求下去够，这边抓着树，大半个身子倾到水面上，蒲棒兀立水中，随风一次次逗弄，一次次无限接近，又一次次被水漾远。

这个景点，我每年都要来几次。有时陪朋友，有时携家人，盛夏来游泳，中秋来赏月，怎么从没留意过这里种了那么多木槿？许是此前我们一直没在木槿花开的时节相遇吧？

木槿，本地人称大碗花或打碗花。乡间篱笆旁、猪圈边多有这种花。花桃红，绚丽，其实很美，就因为它俗世的名字不登大雅之堂吗？反正大人不允许孩子摘，谁摘谁会打碎碗。流传这个说法时，乡间的日子一定还穷，碗值钱。

做景区内的观赏植物，木槿确实漂亮，盛开的花如朵朵云霞，皴染了整个园子，无人也热闹。掐枝别在耳后，跑到水边照一照，看看岁月深处的疯丫头可否还能找寻？咔嚓一声被人偷拍，哄笑声惊飞几只顶冠长尾的啄木鸟。

主人盛情邀我们坐快艇在湖上兜一圈，一开始不积极，记不清坐过多少次了。坐上去才觉得，这一天，湖与往日不一样。码头边，日照下，湖水温热，越往湖心开，湖水沁凉，快艇溅起的水花，让一船的大小孩子惊叫不断。师傅故意来个大转弯，倾斜的船身，飞溅的浪花，有惊无险的刺激。身在湖中，才对“苏中最大的人工湖”有了切身体会，漫向四边都是水，墨蓝，辽阔，神秘，沉静。风起时，有阵阵滚动的波纹。湖上有数百只白鸟，有人说是白鹭，有人说江鸥，我不确定，不敢乱说。

鸟们来过，我也来过，相遇时，我看见这群美丽、轻盈的精灵，它们告诉我，每一种生灵都有最适合自己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