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梦,就有梦圆的时候
“回来啦?!”
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我欣然四顾。
“看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应答。”
“哦,是你呀!”我转身看到堂兄隔着一丘小田,坐在耕田机上。
“呵呵,新车吧!”堂兄指着小车反光镜上扎着的红绸结。
“是啊,刚买的。”我看一眼车子,朝他走了过去。他说下着雨,田埂上滑,不好走,别过去,见我还是朝他走着,就熄了火,下了田。
“哟,你那铁牛也是新的吧?”站在田埂上,我指着耕田机把手上飘动的红绸带。那绸带虽然溅了些泥水,却还是那么鲜艳,那么耀眼。
“嗯,昨天上午才买回来的。”堂兄亮着眼睛,“昨天和今天都是试车,就在这大田里。到明天就得到冲里去了。”他说着指了一下远处的田垄。
堂兄说去年村里又有两户人家,非要把田交给他来耕种,他本不想承接,却又不好推脱,更不想荒了田地,就应承了下来。春耕时节,他和大黄牯,一同起早贪黑,人和牛都累了个半死,还是忙不过来。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也买了一台耕田机。
“哎呀,这家伙可神了,干活又好又快,可犁可耙,可深可浅,大田不用说,小田也能去,就是没路的地方,拆开了,抬上去,组装好,一点火就走开了。”他呵呵一笑,拍一下我的肩膀,“哦,告诉你,买这东西,银行给我贷了款,政府还有补贴呢。”
“嗯,那真好。”我摸一下头,手上湿漉漉的。
“哎哟,你看我,只顾自己去了。”堂兄要脱身上的雨衣。我说没事,不用的。他说这濛濛细雨,看上去没什么,却是蛮湿衣服的呢。
一朵红花飘到了头上。我扭头一看,是妻子站在了身旁,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拎着鞋。她说踩着田埂,软软的,还凉凉的。今天来就是她的提议,说去天南地北,不如去我的家乡。
随着一声长哞,一头大黄牯从我的车旁大步走过。紧跟在牛后的人背有点儿驼,肩上扛着犁。他取下头上的斗笠,朝我们挥了挥。我看到了他那花白的头发,还有那古铜色的脸庞。堂兄说那牛是他家的,今天租给二叔用去了,见他在这里,就跟他打个招呼,又说二叔是老牛把式,也是老顽固,总说铁牛不如黄牛好用,干出的活也没有黄牛那么好。
“怎么啦?”妻子轻轻拉了拉我的手。
“没什么呢。”我从二叔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堂兄摇摇头,一声叹息。我问他怎么了。他拿开雨衣的帽子,抓了抓半白的头发,说如今村里种田的就二叔这样的老人,还有我这样的快老的人了。我点了点头。他看我一眼,爽朗一笑,说他昨天晚上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孙子开着耕田机在犁田。
“这只怕就是一个梦吧?”堂兄笑着问我。
“只要有梦,就有梦圆的时候。”我看着堂兄,“你那耕田机不就是吗?”
堂兄摸摸脑袋,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烟雨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