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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5年2月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怀念家书
□ 徐 行

我们缅怀家书,或许是渴望在这个迷恋速度的时代,重拾一种深度情感交流的乐趣

“三三,昨天晚上同今晚上星子新月皆很美,在船上看天空尤可观,我不管冻到什么样子,还是看了许久星子。你若今夜或每夜皆看到天上那颗大星子,我们就可以从这一粒星子的微光上,仿佛更近一些。”

静夜重温《沈从文家书》,仿佛与沈从文的心灵世界“零距离”接触。这些“充满了慈爱而琐琐碎碎”的家书,时间跨度长达半个世纪,感情绵密悠长,有书有画,既有对家人的无尽思念,也有对文学创作和文化界的思考,甚至从中得以旁窥时代的风云变迁。

还有什么比家书更温柔更细腻的艺术吗?

大概从有文字以来,中国便形成了独特的书信文化传统。千百年来,家书承载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血缘文化和道德传统,维系着人间的亲情。名人家书如《曾国藩家书》、《与妻书》、《两地书》、《傅雷家书》等,已然成为文化经典。而众多普通人的家书,则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家书之美,在乎有情。“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这是写信之人的思乡之情难以言尽,欲说还休;“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这是家人的盼归声声,催动离人泪。

等待,让家书更有力量。“东望山阴何处是?往来一万三千里。写得家书空满纸!流清泪,书回已是明年事。”在通讯不便的时代,人们把自己的满腔思念倾注笔端,从铺展信纸提笔写信、寄信到盼信、读信,在遥远而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感情被酝酿得更加醇厚,喷薄欲出。而在那因心情不同而或疾或徐,或清晰或潦草,或从容或跳跃的手写字体中,收信人的心情仿佛也随之起伏,同笑同哭,见信如唔。

墨迹长存,似有余温。我自己的手头,依然保留着读大学期间家人朋友寄来的不少信函,每每收拾旧物时看到,总会忍不住重读几封。每一封的后面,都是一个鲜活的人物,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过往。而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不再写家书了呢?以至于早在2005年,费孝通、季羡林等数十位文化名人便发出集体倡议,呼吁抢救民间家书,留住家书。

电报、电话、手机、QQ、微信……借助电子媒介,我们到处恢复着“面对面”的人际关系。但在这些越来越方便快捷的交流方式和海量的信息中,触动人心,值得保留下来的信息似乎寥寥无几。

或许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在慢与记忆,快与遗忘之间有一个秘密联系。慢的程度与记忆的强度成正比;快的程度与遗忘的强度直接成正比。

他在小说《慢》中这样问:“慢的乐趣怎么失传了呢?古时候闲荡的人到哪儿去啦?民歌小调中的游手好闲的英雄,那些漫游各地磨坊,在露天过夜的流浪汉,都到哪儿去啦?他们随着乡间小道、草原、林间空地和大自然一起消失了吗?”

时代的发展难以逆转,或许,我们缅怀家书,不仅是缅怀书信这样一种载体,而是更渴望在这个迷恋速度的时代,重拾一种深度情感交流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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