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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2014年12月14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用生命守望
□ 郑明桥

“本人在报名时意识到所志愿参与的救援行动本身所潜在的风险:包括人身伤害、物质和经济损失、工作受误,并且可能得不到合理的赔偿。”

——武汉长江救援队“报名须知”第五条

他们是一群可以舍己救人的中国汉子

11月25日,是武汉长江救援志愿队队员陈忠贵因救人而牺牲一个月的日子。一个多月来,英雄救人的故事传遍了武汉三镇,感染了大江南北:

武汉市委书记提议在长江边上为英雄塑像;多位获救者站出来回首那刻骨铭心的生死瞬间;网友盛赞,他们是一群可以舍己救人的中国汉子……

10月25日晚,3名在长江中遇险的外地青年被多名武汉市民合力救起,参与施救的陈忠贵却魂归大江。

当时,在场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施救者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长江救援志愿队队员。

如果不是陈忠贵,大部分武汉人并不知道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义务守望在长江汉水边,今年已从汹涌波涛中救起200多人。

当天,与64岁的陈忠贵一起施救的还有6人。来汉打工没几个月的3名汉川青年,晚饭后在长江游泳,被水葫芦缠住,卷进激流。陈忠贵等3人下水,4人在岸上配合,将他们合力救起。一团顺江疾冲下来的水葫芦却将陈忠贵兜头盖住……

4天后,陈忠贵的遗体在15公里外的天兴洲被找到。

陈忠贵的事迹不胫而走,一个个江中救人的故事也浮出水面——

7月上旬,一名男童独自在大堤口江边玩耍,踩上青苔后坠入江中,在此值守的吴晓君潜入江底将其救起。第二天,一名老人领着一对双胞胎来岸边答谢,其中一个正是前一天被救的男童。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也没有任何报酬,这群冬泳爱好者用彼此的约定,把渡江时看见险情、施以援手的人性本能,变成了江边轮值、守望生命的共同责任。

救援志愿队队员来自武汉22支冬泳队,平时游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值守点。

长江汉江交汇,在武汉形成两江四岸350公里岸线。江水湍急,特别是夏秋汛期,水流最急时达到每秒6米。每年三镇溺亡事故,多则百余人,少则数十人。

冬泳队员们都是游泳好手,大多数都有在江中“拉人一把”的经历。

“组建一支队伍,比较专业地开展救援”,2009年,圣士长游冬泳队队长俞关荣在悠游网发帖倡议。

帖子引起一片响应。2010年3月,武汉三镇18支冬泳队队长齐聚一堂,酝酿成立长江救援志愿队。

章程草案确立,投票表决。商议到“报名须知”第五条,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全票通过。

这一条是:“本人在报名时意识到所志愿参与的救援行动本身所潜在的风险:包括人身伤害、物质和经济损失、工作受误,并且可能得不到合理的赔偿。”

一张张《水上救援队报名表》分送到18支冬泳队。拿着表,队员们不约而同留意到了“报名须知”第五条,笑称是“生死状”。笑归笑,大家都是一致同意。

关荣以全票被推举为长江救援志愿队队长。消息传出,又有4支冬泳队加入。这22支冬泳队,覆盖了武汉市各处亲水点:长江最上游有平湖门队,最下游有钢城建五队;汉江最上游有古田队,最下游有龙王庙队。

这样一群社会身份迥异、家庭境况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从没有影响到彼此对约定的一致坚守

今年5月,志愿队推出区域值守制度。在长江王家巷码头、汉阳门、大堤口、建五码头、二桥江滩、龙王庙和汉江崇仁路、古田,整个夏天,每天都有志愿队员分时段轮流值守这8个游泳人群密集区域。值守的任务,除了救援,还包括提醒戏水者离开危险水域。

这样一群社会身份迥异、家庭境况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从没有影响到彼此对约定的一致坚守。

陈忠贵中年下岗,婚姻破裂。牺牲后,为他送行的除了队员们,还有与他相依为命的儿子。

志愿队中有像陈忠贵这样的工人,还有干部、银行职员、教师、公务员、出租车司机、私企老板……他们中最小的41岁,最大的70岁。

志愿队排班,总体上由各冬泳队队长掌握,根据各人空闲安排;一旦安排了就必须到岗;分7至9时、15至17时、18至21时三班,一点一班保证至少2名队员。

青山区李宇飞是一家高新材料研发公司的总经理,北上广来回飞、国际电话打不停,但脱下西装穿上泳裤,就和其他队员一样。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袁师傅,在大堤口值守,平时经营一家汽配店,身家上千万。

李世平是出租车司机,值守月亮湾。

“不管是下岗职工还是千万富翁,穿上泳衣就是长江救援志愿者”,志愿队队长俞关荣说。俞队长本人,是武汉最大一家翻译公司的总监。

陈忠贵是救援志愿队的第一个牺牲者,也许不会是最后一个。大家对此都很清楚,但没有一个人要求退出。

陈忠贵的牺牲,让大家重新掂量起志愿队“报名须知”中第五条的涵义。

其实,多位队员都险些成为“第一个”。

5月底,队员张纯详在青山区建设五路江滩遇险。他将溺水的年轻人双手反扣住,准备往岸边拖,没想到年轻人一个后蹬腿,踢中其要害,“当时,人几乎晕厥”。幸运的是,队友及时将游泳圈扔了过来。

7月23日晚,汉阳门码头,江水超出防洪设防线1米多。由于天气热,戏水人极多,险情不断。值守在这里的赵汉清下水5次,救起6人。最后一次上岸时,他的两腿直打颤。

“体力完全透支,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根本考虑不了更多”,赵汉清事后说。

陈忠贵牺牲已有一月,长江救援志愿队没有一个队员退出。虽然身份迥异,但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长江救援志愿队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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