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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8月3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金色大厅不是镀金池
□ 赵凤兰

只有斩断文化造假的利益纽带,才能脱离“金色大厅”式的依赖,用货真价实的艺术质量获取国际演出舞台上“真金”

自宋祖英首度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开个唱引发“镀金”热后,金色大厅这个矗立在异国他乡的殿堂竟在国人心中被神化为一种“图腾”,进而被奉为圭臬,成为我国艺术家衡量艺术水准的一杆标尺。艺术家水准高低的分野似乎并不在艺术,而在于是否到过金色大厅。似乎只有去金色大厅镀过金的艺术家才是“高大上”的与国际接轨的艺术家,反之,就是没见过世面、没开过光的艺术匠人。这种仰之弥高,将金色大厅视为“圣殿”的朝圣举动,颇有点唐僧师徒千山万水赴西天取经的意味。

然而,唐僧师徒赴西天取的是真经,付出的代价是历经艰难险阻;但我们的艺术家到金色大厅朝圣砸的却是钱,收获的是名利和虚荣。在今年的政协会上,第一个在音乐大厅吃螃蟹的个唱艺术家宋祖英反省自己带了个坏头,由此引发一系列“破窗效应”。盘点10余年来造访过金色大厅的国人名单,其中既有诸多名噪一时的艺术家,也有一批国家艺术院团,就连一些寂寂无名的草根演员和业余老年合唱团、少儿合唱团也蜂拥而至,前去露把小脸,金色“镀金”大厅的含金量被泛滥的“淘金者”逐渐稀释。

随着知情人对“镀金大厅”真相的揭示,金色大厅的神圣光环日渐褪去。当艺术家身着类似“小时代”名媛们的坠地华服在金色大厅登台献艺时,倒像是在演绎新版“皇帝新衣”的寓言——他们花钱租赁场地,送票组织观众,举行一个盛大的演出派对,让观众为之欣赏和颂赞,编织出一个如“小时代”般的虚幻闹剧和浮华图景。然后“载誉”归来,高调宣称曾去金色大厅演出,受到热烈欢迎,引起巨大轰动,用“征服”和“凯旋”等字样装点人生履历,为他们的“面子工程”和“政绩工程”抹上绚烂的一笔。

可令人吊诡的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中国艺术家和艺术团体是被西方国家邀请赴金色大厅进行演出的。对于奥地利人乃至全欧洲人而言,金色大厅并不能与“世界音乐圣殿”画等号。它只是个盈利的商业性机构,只需缴纳两三万欧元的场租,无论音乐技能高低,任何人都有机会在那里彩排并演出。由于被“拿钱长脸”的国人频繁造访,金色大厅的观众源已严重告急,很多演出甚至出现演员扮观众的奇葩现象,金色大厅被戏称为中国演员自娱自乐的“卡拉OK”厅。

到金色大厅转一圈,回国后便身价倍增,这种“镀金”魅影从表面看是贪恋名利、爱慕虚荣,从深层折射出的则是国人的文化不自信。实际上,类似的媚俗案例在国内其他领域也曾接二连三上演,最具代表性的是“达芬奇”天价家具事件和由唐骏引发的“野鸡大学”造假门。号称来自达芬奇故乡的著名家居品牌“达芬奇”,原来不过是将在国内的产品运到意大利“旅游”一番;而被国人所诟病的“野鸡大学”,更是“学历镀金”的范本。无论是“达芬奇”、“野鸡大学”还是“镀金大厅”,其本质都是利用“洋袍”加身,制造虚荣浮华的空中幻景。

如今,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我们越来越重视文化“走出去”,并将之提升至国家顶层设计的战略发展高度。但文化“走出去”并不是“以洋为尊”、“以洋为美”、“唯洋是从”,通过“镀金”这种文化假象进行自我包装,用虚假光环对公众进行蒙蔽和欺骗,通过冲动消费来满足单位和个人的虚荣,达到提升在国内的地位、获取相应利益报酬的目的。这种金钱铺路、自娱自乐的方式不但无益于文化“走出去”,反而会自毁门庭,变身为真人版的“小丑演出”,沦为西方国家的笑柄。

所幸,文化部前不久对艺术团体赴金色大厅“镀金”发布禁令,叫停这种“赔钱赚吆喝”、“自唱自买”式的所谓“文化输出”。文化“走出去”,靠的是实力,只有真诚面对观众、面对市场,树立真正的艺术观,不怀功利之心从艺,不慕虚名包装做人,斩断文化造假的利益纽带,才能脱离“金色大厅”式的依赖,用货真价实的艺术质量获取国际演出舞台上“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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