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人之所畏，不可不畏。意思是说，其他人畏惧的，自己也不能不畏惧。这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差不多的道理。可从古到今，还是有很多投资人坚持着超凡的勇猛作风，只要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便依旧一往无前，不知退避。

在1772年的一场危机中，阿姆斯特丹一批商人和银行家因为贷款炒作股票而破产。有趣的是，危机之后，荷兰贷款机构的风险偏好泾渭分明：那些曾经借钱给这些炒家的机构愈发悲观，不断要求新借款人提供更多的抵押物，而那些没趟浑水的贷款机构则依然故我。

这种态度的差异与信息无关，荷兰金融圈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事件的严重程度。之所以有人在危机之后还保持乐观，只是因为他们未亲身经历那段痛苦历程，没有切肤之痛。斯坦福大学教授彼得·库迪斯的结论是：“它说明人们看重个人经验，胜过其他可用信息。”也就是说，所谓理性人的假设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人在市场中对风险的判断，并非完全基于对公开市场信息的理性分析，有相当一部分需要依赖于感性体验。

投资人离“黑天鹅”事件中心越近，“痛苦”的个人经验越多，就越容易感受到恐惧，而那些冷眼旁观者，也没有显示出“旁观者清”的优势，更容易偏于乐观。这为我们观察市场情绪波动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在别人恐惧时贪婪”的前提就是人们会对市场环境“过度反应”，产生过分悲观或乐观的情绪，形成误判。从这种理论出发，这很可能因为人们下意识地倚重自己的体验，而影响了自己对事实的“客观”把握，从而加剧了整体市场情绪的非理性波动。而人们恐惧的原因，可能不是他们“慧眼独具”，而是他们站得离“风暴眼”更近。

从另一方面说，越是接近普罗大众感性经验的信息，越容易产生巨大的市场反响；越是晦涩难懂、远离生活的新闻，越容易被人们忽视。人们常说看不懂其他人的操作手法，其原因不仅在于投资逻辑、专业知识的差距，与经验和阅历的不同也有很大关系。俗语说“多吃了几年咸盐”，说的就是类似的道理。

所以说，在那些自己“看不懂”的市场变化中，可能蕴藏着巨大的机会与风险，错过机会，还可以再来；可若是忽视了风险，则可能导致难以恢复的重创。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子警示的“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还是颇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