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家商场的开业宣传是这样说的：“这里的东西似乎比别的商场卖得贵”，你可以断定它不是智商出了问题，就是谋略极其高明。

上交所显然属于后者。证监会刚刚宣布首发股票企业可以自主选择上市地、不再与公开发行股票数量挂钩，上交所就起草发布了一份《关于发布市盈率问题解释口径的通知》。《通知》的附文比较了2012年在主板、中小板和创业板上市的数家企业，有理有据地得出结论：“在主板上市的股票，发行市盈率似乎还略高于境内其他板块。”

在普通投资者听来，这标榜自家交易所股票估值高的腔调，很像那个说自己东西卖得贵的商场；但对于《通知》的主要诉求对象——“拟上市企业、地方政府、PE和投行等主体”来说，“发行市盈率略高”的谦逊表述，翻译过来其实是一句豪气干云的承诺：“圈钱，我更行。”

资本市场是典型的名利场。在发行市盈率这个问题上，利益链条上几乎所有“卖家”的利益都达成高度一致：只要IPO的锣声响起，皆大欢喜，盆满钵满，融资自是多多益善。因此，以发行市盈率作为“招商”的卖点，指向明确、重点突出，可谓抓住了新股发行的“牛鼻子”。

其实要消除主板股票“卖不出价”的误会很简单。随意抓取几个例子就能证伪：看看华锐风电，算是前两年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翘楚吧，48.83倍的发行市盈率、高达90元的发行价，堪为主板的标杆，原始股东稳获百倍收益引发的财富效应一时无两；再看看中国石油，在当时H股只有10倍左右的情况下，给沪市主板端来了40亿股的巨无霸盘子，也得到了22.44倍发行市盈率，卖的那方还一个劲儿喊“卖亏了”。

多看一些案例看法会更坚定：几乎没有哪家公司是输在IPO的起跑线上的。目前上证综指动态市盈率不足14倍，对比上交所抽样测得的主板26.4倍发行市盈率，即使排除权重股拖累等因素，多数个股的市值也缩水不少。华锐风电上市首日即遭破发，如今在3元至4元的价位区间“徘徊复徘徊”；中国石油的股民更是为“问君能有几多愁”增添了一番别样滋味。

不要问“市值都去哪儿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在沪市还是在深市，发行市场的“三高”，一向是由二级市场来埋单的。可是从来没人给同为市场主体的投资者一个“解释口径”。

资本市场本来是投资和融资的统一，但A股市场就像一架出了故障的钟表，钟摆永远偏向融资方。即使是作为非营利机构，似乎被利益站位锁定,交易所也更乐于为发行人的融资最大化提供周到服务。

中国股市20多年的牛熊轮回，有条投资和融资博弈的主线一直贯穿其中，此消彼长。很多时候，二级市场的“熊样”，源自一级市场的“牛气”，有趣的是，二级市场的“熊”最终又反制了一级市场的“牛”。

用直白的方式快速吸引“卖家”，固然对增加收入、增添人气有吹糠见米的功效；但一个市场的长远发展，终究还要靠“买家”作出取舍。一个被投资者抛弃的市场，注定会被融资者遗忘。

如果没有给投资者的真实回报，再大的牛气也吹不出一个牛市来。那些只看重短期揽客的广告词儿似乎该换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