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送爽,万木扶疏,沂蒙山的春天如期而至。一个沂蒙赤子的感人故事,随着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深入开展的春风,传遍齐鲁大地,感动大江南北。朱彦夫,志愿军特等伤残军人,他不甘在荣军休养所享受特护“颐养天年”,返回贫穷的家乡沂源县西里镇张家泉村。他自强不息,无私无畏,勇挑党支部书记重担,以共产党员的坚定信念和执著追求,带领乡亲们战天斗地,创造美好生活,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奠定基石,无愧为农村党支部书记的杰出代表和榜样。
一个沂蒙山的儿子,就应该有山一样的品格、山一样的坚韧、山一样的胸怀!
——朱彦夫
不是亲眼看到朱彦夫伤残之严重,你根本想象不出他几十年自强自立,带领乡亲们学习文化、铲除愚昧、治理荒山、兴修水利、填沟造田甚至兴建电力有多艰难。
1947年,14岁的朱彦夫参加解放大军,在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的百余次战斗中度过了少年时光。还没容他脱下征衣回到母亲怀抱,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鼓擂响了,17岁的朱彦夫义无反顾地跨过了鸭绿江。1950年12月,朝鲜长津湖畔夺取并坚守250高地的惨烈战斗中,全连打得只剩下朱彦夫一个人。当他从昏迷中醒来,一个冰凉的物体正挂在嘴边,饥渴难耐的他张口吞进肚里,却不知那是自己的左眼球!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酷寒,把他的双手双脚冻成冰坨,凭着坚韧的毅力他向北方爬去……
93天后,祖国已是草长莺飞时节。起死回生的朱彦夫睁开右眼审视自己,曾经生龙活虎的身体已经成了没有手脚的“肉轱辘”,他从此成为吃喝拉撒都受到特殊护理的特等伤残军人。愤怒、悲哀、绝望之后,他开始向人生高地发起坚韧不拔的冲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朱彦夫说,“优越的专护条件使我意识到,只要生活在休养所里,我将永远是全残全废的寄生人。我必须离开这里,回到生我养我的土地上,重新找回再生的本领。”
1954年春节过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朱彦夫坐着独轮车,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山村。后来,经过炼狱般脱胎换骨的磨砺,年轻的朱彦夫不仅重拾吃喝拉撒穿衣行走等生存本领,而且还磨炼出简单的劳动技能;再后来,一位善良的姑娘被英雄的传奇故事和崇高信念吸引,把自己的一生与朱彦夫结成一体,朱彦夫投入全身心造福家乡父老的故事也从此开始。
村里的老人告诉记者,朱彦夫没当村党支部书记前,就在村里办了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情:办学施教。上世纪50年代的山里人扁担倒下不识“一”,贫穷蒙昧缺文化。一门心思为家乡办实事的朱彦夫,凭着在部队上扫盲班和后来用两只手腕从字典里“抠”出来的千把字,在沂源山区办起了第一间农民夜校。每当夜幕降临,从各家各户飘出的一盏盏或明或暗的小灯笼,像一双双求知的眼睛,闪烁着汇聚到夜校,汇集成一团光明,照亮了这曾经荒僻愚昧的土地。
“朱老师”授课绝对是那个年代全国讲台上板书难度最高的:两只手腕紧紧夹住用子弹壳插着的粉笔,多写几个字,弹壳锋利的边缘就会嵌进肉里,钻心地疼;站的时间长了,套在假肢里的断腿处失去了知觉,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夜校离家2里山路,晚上踟蹰而行不知摔倒过多少次,有一次摔掉了假肢,他硬是爬到了教室……
老人们说,700多个夜晚,无论雨雪风霜,“朱老师”没缺过一次课,当时只有500多人的小村庄,竟有100多人学会了写信、看书、算账,10多人先后当上了生产队会计。65岁的张吉才,就是在夜校里学会识文断字,后来也当上村干部的。
在我的世界里,只要不死,就得战斗!生存就应该是为了更大的胜利,更光明的未来!
——朱彦夫
张家泉村虽是革命老区,但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仍然贫困落后。村里的老人说,村风不正、党支部班子涣散无力是重要原因。1957年春耕时节,支部书记撂了挑子,支部工作“趴了窝”,全村父老希冀的目光落在朱彦夫身上。“他虽然没手没脚只有一只眼,但他有见识,有信念,有担当,心里装的都是全村老少爷们的事,让他干,准行!”全村8名党员齐刷刷举起手,张家泉村党支部书记的担子从此压在了“肉轱辘”朱彦夫肩上,这一担就是25年。
风风雨雨25年,朱彦夫带着乡亲们干过多少事?为了乡亲们干过多少事?当过生产队长、村委会主任的72岁村民张茂兴老人对记者说,“提纲挈领就是4件事:治山、治水、造田、架电,但每件事讲给你听,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前有南珠山,后靠红崮山,东临油篓崮,西接白草关,迈步脚蹬山,出门眼朝天。”这就是张家泉村的地理环境,而那时的山都是光山秃岭。靠山就要吃山!新支书朱彦夫决心让荒山长出摇钱树。但种什么,怎么种,就要因地制宜,实地勘察,科学规划。爬上一座座山头,对没脚没手的朱彦夫而言,艰难程度可想而知。69岁的赵圣贵老人说起当时的情景,“爬陡坡时,假腿打不了弯,朱书记干脆脱掉假腿用膝盖和手腕撑着爬,绑着的绷带经常磨破,膝盖和手腕就血淋淋的。后来,乡亲们实在看不过去,不容分说抬着他上山。”就这样,治山造林的规划在朱彦夫头脑中渐渐清晰:山顶松树戴帽,山下林果缠腰。
张家泉第一次改造山河的炮声炸响了。经过近10年的努力,近千亩荒山披上了绿装,花椒、桑蚕、蜜桃、苹果从此成为全村人的“钱袋子”。直到今天,每当果园丰收时节,村民们都不由得想起当年老支书爬山的背影,“这都是俺那特等伤残的老支书用心血换来的啊!”
村名张家泉,听上去山泉长流,水源充沛,但实际上那只是大伙儿对水的美好渴望。到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村里人畜饮水也要到邻村去挑。特别是随着治山造林平整耕地的进展,缺水矛盾日益突出。“不解决水的问题,粮食产量难以提高,治山成果难以保障,乡亲们摆脱贫困的愿望就难以实现。”从朱彦夫1965年和1966年的日记中记者发现,朱书记找水治水的步伐从未停歇。
村东南的龙王庙大口井,蓝盈盈的,微风拂过,泛起涟漪,似乎在讲述朱书记身先士卒打井垒堰的故事。村民张吉才老人说,这里过去是个盆口大的小水洼,朱书记多方请教水利专家后,决定开挖大口井。1973年冬,打井到了关键时刻,朱彦夫不顾阻拦下到井底,用残臂夹住铁锨,铲泥装筐。数九严寒,断肢磨破流出的血水和井底的泥水混在一起,竟把他的假腿和断肢冻在一起!苦干一个冬春,深6米、东西宽24米、南北长33米的大口井终于竣工了。后来,又相继打出几眼大口井和深水井,几百亩坡地有了水的滋润,小麦亩产从300斤提高到600斤。朱彦夫说,“水给了乡亲们再也无法动摇的坚定信念,龙王爷绝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只有跟着共产党走,靠苦干实干,才会走上富裕的康庄大道!”
共产党员为群众谋利益,就是守阵地。拼还是不拼,干还是不干,效果不一样,境界更不一样!
——朱彦夫
走在张家泉村依山而下的田园里,层层梯田错落有致,平坦舒展。50来岁的现任党支部书记刘文合告诉记者,这都是当年老支书带着大伙填沟造田干出来的。
千百年来,3条大沟把山村本就不多的土地分割得七零八落,洪水冲刷,土壤流失,缺地少粮乡亲们年年吃不饱。朱彦夫决心向3条大沟要地!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村东边的“赶牛沟”造地工程,用今天的眼光审视也充满科技含量。过去,南北走向1000多米的“赶牛沟”,大雨走山洪,小雨走流水,水干时就成了放牧牛羊的山沟。那一天,朱彦夫坐在山头突发奇想,能不能用石块垒条涵洞把山沟“棚”起来,水从洞里流过,上面填土成田,把沟两边的农田连成一片。
支委会上有人担心这是异想天开。朱彦夫说,“我这个缺胳膊少腿的人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1974年最后一场秋霜下过之后,朱彦夫带着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鲜红的旗上金黄的字:“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冬去春来,1米多高、5米来宽、1500米长的暗渠涵洞砌起来了,2.3万吨土方填平了沟壑,40多亩良田平展展地连成一片,当年就产粮5万多斤。又是两个冬春后,“舍地沟”、“腊条沟”也相继填出70多亩良田,每年又增产粮食8万多斤,从此,张家泉人吃喝不愁。
朱彦夫为村里“跑电”的故事,听来令人心中发烫。上世纪70年代初,山里人的夜晚都是点灯熬油,经常出去开会作报告的朱彦夫,看着明亮的灯泡心中发痒,思谋着把电线“扯”到村里去。供电局说,要把电从最近的网路“扯”进村,长达15公里的材料得靠村里自己搞。那年头,计划经济一统天下,架电材料是紧缺物资,那么多电线、电杆、磁鼓、变压器,让一个农民到哪里去找?朱彦夫的犟劲上来了,“共产党员不就是为民造福的吗?就是滚,就是爬,也要把电线扯到村里来!”
“跑电”的日子艰苦而漫长。7年里,他到处搜集信息,不放过任何机会,揣着积攒的伤残金和妻子卖猪的钱,拖着两条假腿,撑着两条残臂,一个人挤火车,爬汽车,睡路边,去过济南、青岛、东北、陕西、上海、南京……,行程20000多公里,磨破了多少次残腿,摔过多少个跟头,遭受过多少次白眼,他根本没记在心上。1978年,一条银线终于穿过崇山峻岭,给张家泉送来了光明,沿线十几个村子也跟着“沾了光”。村里老人们都记得,“老书记为村里跑电,就像唐僧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而老书记说,只要能为大伙办成事,再经‘八十一难’也在所不辞!”
朱彦夫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真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他担任党支部书记25年,张家泉村成为沂蒙山区远近闻名的先进村。1982年,朱彦夫积劳成疾,伤残的肢体再也不堪重负,他把一个生机勃勃的山村交到后任手中。刘文合深情地说,我们后来几届党支部,坚定继承老支书的理想信念,坚持把群众利益放在心头,张家泉村也一直走在山东省新农村建设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