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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3月1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鞋底磨穿
□ 孙梦成

鞋底磨穿,在人生的旅途中并不太稀奇。也许,走到脚底生泡了,人对生活的领悟才会深刻。

室外散步,忽觉脚底生凉,找一个光线好的地方把鞋脱下来看,不禁哑然失笑——右脚皮鞋鞋底磨穿了一个大洞,已露出了鞋垫。我竟浑然不知!

这双皮鞋是去年年初买的,穿着很舒服,鞋底的弹性也很好,非常适合走路。除了夏天,我大多穿这双鞋。因每天要走二十里的行程,一年多下来,估计它陪伴我走了大约有5000公里。一万里路,鞋底磨穿,倒也是一段佳话。

回到家,我脱下鞋来仔细端详这个磨出的大洞,形状像一条小金鱼,还张着小嘴,摇着鱼鳍……我用手触摸,皮鞋的前掌处磨损最厉害,周围的皮子已有些变性,一掐呈粉末状,经过万里跋涉,渐成此景。

古人有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回想自己,书没读过万卷,但路走了何止万里?这双鞋,曾陪伴我走过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家上下班,我穿着它;出门散步,我也穿着它。这双鞋陪我到过三峡,上过华山,进过少林,登过张家界,陪我到过曹妃甸很多的农场和村落。今天,它要光荣退休了。

我找出相机,把鞋倒摆在书房的书架旁,特意照一张相留念吧。我没有照它光鲜的正面,而是照它伤痕累累的鞋底。放在电脑上看鞋底照片时,我忽然有一种感慨:鞋底每天被踩在脚下,与大地无数次地亲密接触,把主人不断送到目的地,它们要忍受多少痛苦呀!

鞋底,其实就是两个帆船,在春秋韶华间跋涉,踏雪、踩泥、御风、承重,无论是多么艰苦的环境都无怨言,直到浑身满是伤痕。主人只在它行将退休时,才偶然眷顾到。生活中有太多的东西被我们忽视,只有快失去的时候,才偶然意识到其默默的付出。

每天走啊走,对健康确有大益,我才不懈地坚持下来。人生是一场长途跋涉,这种意义要靠自己的步履来判定。记得去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我从城区出发,跨越两个农场的辖区,一路步行到十里海,历时六个半小时,行程30公里,这是我走的最远的一次。我的鞋底磨穿,可能与这次艰辛跋涉有些因缘。

当时,我从上午八点多出发,一直走到下午四点。中间几度有人停车,一个好心的骑摩托车的陌生人要带上我,我笑着谢绝。一路上,买了三次水,每瓶水都一饮而尽。中午在路边的一家小店吃了羊汤大饼,女老板姓康,满族,内蒙古人。

一路上,我沿着田间阡陌大步前行,寻找春的痕迹。绿柳裁细叶,杨树吐红穗,水田泛清波,蛙鸣时入耳。进入十里海辖区,过了铁路桥,在路边一家小卖部买水,老大姐说看我面熟……当我说出自己步行到十里海时,她不由得呵呵直乐。

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一位同事开车来接我回去。此次出行,我最大的感受是,当一个人的生命恢复到一种本然,真的挺好。回到家,发现脚上走出两个大泡,我用针挑破,有些疼,但疼并快乐着。

鞋底磨穿,在人生的旅途中并不太稀奇。也许,走到脚底生泡了,人对生活的领悟才会深刻。自然而平和,宽容而简朴,艰辛而从容,所有这些领悟,在长途跋涉中,我都有了不一般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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