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苏味道的这首《正月十五日夜》,用短短40字描写出唐都长安城里元宵夜灯月辉映、游人如织、热闹绮丽的元宵盛景,表达了时人在这个节日里普遍产生的特殊情感。
苏味道的这首诗只是唐朝诸多元宵诗中的一首。唐朝不少文人士子如孙逖、卢照邻、白居易、王维、张说、李商隐、郭利贞、崔知贤、崔液、李隆基等都写过摇荡心旌的元宵节诗篇。这既与唐朝是诗的国度、人们习惯用诗言志写景有关,也与唐朝元宵节空前繁荣有关。难道不是吗?动人的景色、美丽的心情总是让人产生创作的热情与灵感!
毋庸置疑,唐朝是元宵节自汉魏形成以来获得重大发展的历史时期,尽管这时它还没有“元宵节”的专名,时人更喜欢将这个时在正月十五的节日叫作上元节或者径直称为“正月十五”。
在唐朝,人们过元宵节拥有十分难得的时间自由和空间自由。这不仅因为它有史以来第一次获得了法定假日的身份,人们可以享受1天的假期;更重要的是节日期间取消了正常的宵禁制度,成为苏味道诗中所说的“金吾不禁夜”。因为城防安全需要,唐朝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每天傍晚时分都要关闭城门和坊市门,凌晨五点左右再开启,关门时要擂响六百下“闭门鼓”,开门时擂响四百下“开门鼓”。根据法律规定,“闭门鼓”停敲之后、“开门鼓”敲响之前无故不能在大街行走,否则就是“犯夜”,要受到笞打二十的惩罚。但元宵节期间,特许打开“坊市门”,任人通行,所谓“重城自不掩”,所谓“今夜启城闉”。因为难得,所以珍贵;因为珍贵,所以不能错过。于是,享受着时间自由和空间自由的唐朝人,在元宵节期间从事着张灯结彩、踏歌夜游等诸多活动,用他们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行动和曼妙的灯光月影来填充这块自由的时间和空间。
当时还有唐玄宗游历西凉州的传说,《明皇杂录》记载:“正月望夜,上与叶法善游西凉州,烛灯十数里,俄顷还而楼下之歌舞未终。”可以说,在唐朝,元宵节是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阶层、不分城乡的全民共享的欢乐。唐朝的元宵节是繁荣安定、富裕开放的国度里绽放的、凝结着自由精神的绚烂花朵。
时光荏苒,唐朝已逝千年,元宵节也在不断的王朝易代、社会变迁中发生着种种变化,郭利贞眼中“倾城出宝骑,匝路转香车”、“更逢清管发,处处落梅花”的风景早已成为陈年往事,但元宵节在我们当下人的生活中仍然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赏灯依然是今天元宵节的重要习俗活动,如果说唐代的灯主要是火光灯,那么现在的灯主要就是电光灯。夜幕降临,万灯齐燃,置身于摇曳不定的灯的光影之中,颇有人在仙境之感。
燃放烟火也是元宵节活动的重头戏,随着科技的发展,烟花制作愈精愈奇,千姿百态,无所不有。但有的地方还保留着传统的土烟火,这些烟火虽然看来“土”,玩起来却动人心魂,比如晋中地区的“架火”,用十三张大方桌,叠垒起来,高约四五丈,用八条大绳牵拴。方桌装饰成亭台楼阁,内布各种景观,多为戏文片断。每层外悬三十六颗特制的大爆竹,共四百颗左右,八条大绳,也均以花炮装饰。整个造型,如十三级宝塔,称为主火。主火周围,又有许多小玩意儿,与主火用火药捻相连。整个架火点燃后,主火辉煌璀璨,四周爆竹声隆,十分壮观。
俗话说:“正月十五闹元宵。”一个“闹”字,恰当地点明了元宵节的喧哗和欢乐。张灯赏灯是闹,燃放观看烟火也是闹,但最能表现元宵节“闹”的特点的,还是社火的盛大演出,有地方叫“闹红火”。在锣鼓铙钹的喧闹声中,龙灯耍了起来,狮子舞了起来,高跷踩了起来,旱船跑了起来,打花棍的,扭秧歌的,骑竹马的,赶黑驴的,无不用他们特有的形式表达着喜悦之情和祝福之意。
在山东淄博周村,有种叫芯子的民间艺术形式,格外引人注目。据说芯子的发明是聪明的周村人从高跷和蜡烛灯台中得到的启发。根据演员的多少,“芯子”分为单人芯子,双人芯子、三人芯子、多人芯子等,“踩芯子”的演员要宽衣博带,浓妆艳抹,打扮成不同的戏剧人物,如梁山伯与祝英台、张生与崔莺莺、许仙与白娘子等。他们被绑缚在高高的铁杆之上,和着锣鼓的节奏悬空表演。演员通常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岁至十一岁的孩子。他们既要扮相俊秀,又要形体轻巧,还得有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的吃苦耐劳精神。芯子的抬轿是民间工匠精心设计制造的木质框架,以规模及剧情不同彩饰成亭台楼阁、石桥彩虹、山川、云端或花卉等,精雕细刻,造型优美。在周村,“芯子”一出动常常是一连十几台,凌空而来,飘然而去,把惊险和欢乐带给人们。人们也总是欢呼着,赞叹着,兴高采烈地跟随演出队伍走出好远好远。
当然,元宵节期间,人们还忘不了吃元宵,虽然现在生活富裕,只要想吃天天都可以吃到,但元宵节的元宵还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象征意义,平时的元宵不过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元宵节的元宵却象征着全家人和睦幸福团团圆圆,生活事业吉祥如意圆圆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