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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4年1月1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顺德人 何以“可怕”
陈鸿宇

据说,“可怕的顺德人”是《经济日报》1993年“北人南行记”系列报道中一篇文章的题目。从上世纪80年代初大批农民企业家“洗脚上田”和县域特色经济的强势突起,到90年代初期“快刀斩乱麻”的产权改革,顺德人一次次成功的“不照常理出牌”,给世人留下了另类而“可怕”的印象。敢为人先,是顺德人立业制胜的法宝。

然而,仅仅敢闯敢冒,也不一定能保证稳操胜券。笔者以为,顺德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另一种勇敢——勇于持续不断地自我否定,勇于将自我否定转化为倒逼自身改革进取的内生动力。

顺德人的“不照常理出牌”,常常发生在凯歌行进的顺境中。顺德原是渔樵耕读、物华天茂的“岭南壮县”。1977年,顺德的工业的增加值超过农业,被誉为“南国丝都”,但顺德人不满足于在广东的农业大县中独领风骚,而是抓住了上世纪80年代珠三角全面对外开放的契机,推动农民“洗脚上田”,短短几年就兴办了几千家家电厂,完成了向工业大县的蜕变。上世纪90年代初期,“集体为主、工业为主、骨干企业为主”的“顺德模式”还颇受上下肯定,顺德人却敏锐地看到了盛极一时的“三个为主”模式背后“产权不明、责权不清、政企不分、管理不善”等体制性危机,果断地通过政企分开和政资分离,推进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率先探索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实现路径,使顺德的所有制结构完成了脱胎换骨的革新。

进入新世纪前10年,顺德的工业化已经进入成熟期,人均GDP超过9万元,城市化率急速攀升到90%以上,土地开发强度已经达到49%。尽管顺德依然稳坐广东县区排行榜的“头把交椅”,但产权改革的“红利”基本耗尽,本地发展资源日趋枯竭,也是不争的现实。在“转型之困”和“发展之痛”面前,围绕着“高端产业率”和“高城市化率”,寻找新的投资热点和发展平台,是当下许多先发城市的常见做法。顺德人却再一次“不照常理出牌”,坦然将阻碍经济社会新一轮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归咎于自身的体制机制的落后,归咎于全能型、管制型的“政府主导”模式。

2009年,顺德人主动“认领”全省“大部制”改革试点任务,几天内就将原来41个党政机构及群团组织整合为16个部门,震动了省内外。当前来考察学习的人们络绎不绝时,顺德人已迅速将政府机构的“物理变化”推向政府职能的“化学变化”,砍掉250多项行政审批权,向镇街下放包括400项行政许可职能在内的3000多项管理事项。当人们还在担心如何落实如此繁重的改革任务时,顺德人已经培育出众多社会组织,承接了120多项政府职能,聘请了1000多名各界精英担任各类公共决策的咨询委员,并且大面积使用网上查询和网上审批手段。

“审改”被认为是顺德最“伤筋动骨”的改革,是政府部门的自我削权,“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难”。把“持有”几十年的权力“减少掉”、“放下去”、“转出去”无疑不是容易的事。但是,顺德以大无畏的勇气,“革了自己的命”,使顺德在综合转型的关键节点上,找准了突围路径。

顺德这一系列的行政体制和社会体制创新“组合拳”,让人目不暇接,内里逻辑却非常清晰:通过持续不断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变革,逐步理顺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的关系。顺德人懂得,否定自我才能超越自我,而否定自我是需要胸襟、坦诚和胆魄的,这也就是昨天和今天的顺德人善于“不照常理出牌”的“可怕”之处。

(作者系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广东省委党校教授,广东经济学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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