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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  下一版 2014年1月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谁还阅读?
□ 张济和 韩秉志

在这个阅读日趋碎片化、鸡汤化、趋同化的时代,追求阅读品位实在是件奢侈的事啊!

韩:老师,这个跨年您是怎么过的?我在微博上翻来翻去,主题无非是玩、聊、吃、睡、钱。惟有一哥们与众不同,在微博上亮出最喜欢的几本书,宣称“阅读以跨年”。想想这事我挺感慨。

张:关于阅读这回事,我也有点感悟。作为经典名著,《红楼梦》是教育部推荐的大学生100本必读书目之一,但在一项读者读书调查中,《红楼梦》却“不幸”成了当代读者最读不下去的一本书。我倒是觉得,说《红楼梦》艰涩难懂也好,跟当代社会没关系也好,说到底只是今天一些人为自己沉不下心来看书寻找的借口罢了。

韩:去年一名旅居上海的印度工程师写了一篇《令人忧虑,不阅读的中国人》红遍网络。其中作者谈到在一次长途飞行时,发现深夜不睡玩iPad的,基本上都是中国人,而且他们基本上都在打游戏或看电影,没见有人读书。

张:人们不爱看书有各种原因,但都有共同之处,这就是普遍浮躁的心态。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人们面临着来自工作和生活上的各种压力,的确需要读者有足够耐心,足够的恒心才能看下去书。

韩:有人说,中国人读的书都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读完了,但那是被考试的指挥棒逼出来,现在的教育制度只教人读书,却不教人为何要读书,学生一到社会又都还给学校了。有句话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归根到底还是功利心在作祟,读书恰恰被很多人认为是只投入没回报的事。

张:这种观点虽然在表达上有些偏激,但也指出了某种规律性的现象,确有一定代表性。这让我想起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由于当时信息是封闭的,文化也是封闭的,整整一代人都处在“文化饥渴”的状态中,但这样的时代环境反而激发起了人们渴望阅读的心理。尤其是那些插队知青们,虽然吃穿都成问题,可哪怕有一本巴金、老舍、鲁迅的小说,也都是你传我,我传你,如饥似渴地阅读。在改革开放初期,尽管物质生活还比较窘迫,但人们却犹如在文化沙漠里遇到了甘霖,读书近乎成为一种社会风尚,有时在图书馆为借一本书要等上一个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实现在大家也不是不阅读,我就看到一些年轻人几乎每几分钟就刷一次微博微信。一个消费文化高涨的时代,带来的是图像热、浅阅读热,那么实用阅读压倒审美阅读,快感阅读取代心灵阅读就不足为怪了。这是一个全球化、世界性的现象,也并不是中国所独有。

韩:甭管是“不阅读”还是“不爱阅读”。从读者角度我能理解一点,就是在这个阅读日趋碎片化、鸡汤化、趋同化的时代,追求阅读品位实在是件奢侈的事啊!

张:阅读应该是社会赋予人的一种责任。阅读应该是一件高尚的事,自觉的事,必须的事。历史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们:一个不爱读书的民族是可怕的民族。一个不爱读书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一位学者说,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全民族的阅读水平,一个社会是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就得看一个国家谁在看书,看哪些书,这决定着一个国家的未来。

幸运的是,大浪淘沙之后,仍有很多人在坚持阅读。在大都市里悄然兴起的主题书吧,引来人群不断,大家定期在这里进行一些读书交流和主题讲座,探寻书和人的关系,书和社会的关系。不少年轻人探讨的问题,其实和自己的职业和专业没有直接的关系,大多是出于一种知识的渴求和对书的本能喜爱。许多书店之所以坚持了下来,北京民族文化宫对面的三味书屋许多年前就面临被拆迁的困局,但如今依然在一片现代化的楼宇中顽强存活着。三味书屋的老板秉着传承文化传统的信念,咬着牙坚持了30多年。如今,像三味书屋这样的书店还有很多,这些书店不但不赚钱,有些甚至还要贴钱,靠的就是一种文化信念,以及一大批老老少少读书人的不离不弃。正是这群卖书人和读书人的坚持,才让我们看到了阅读重新成为社会时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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