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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3年9月19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月有阴晴圆缺
□ 何不器

又到中秋。这个以时令和天文现象为标识的日子能够成为流传千年的传统佳节,和文人墨客的感时咏怀不无关系。特别是从唐代起,中秋赏月颇为盛行,很多诗人的诗篇中都有咏月的名句,中秋节才开始成为固定的节日。虽然中秋明月当空,千里共明,但你若纵览古人诗句,从魏晋乐府中的“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到曹雪芹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中秋咏月的诗句大多渗透着一种凄凉的美。这大概与月亮的盈亏变化引发人的遐想有关、虽然也有刘禹锡“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这样超脱物外的表述,更多的还是“若得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这样的感叹。

与体育接触久了,你也会悠然而生某些类似的情绪。

体育是充满了挑战的活动。月亮盈极而亏,体育中有些项目也有相似处,比如跳高。我们常说,跳高是一项所有人都以失败结束的运动,最后获得冠军的运动员,大多都会挑战一个新的高度,或是纪录,或是个人最好成绩——成功了,再加高度,直到你跳不过去或者以免跳的形式放弃为止。你面前永远有你无法征服的新高度,既可以把它看做激励自己今后去挑战的动力,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些许的遗憾吧。

古人对月感伤,与月亮盈满即亏的趋势有关。体育中这样的盛极而衰更是一种必然规律。不论你在运动生涯高峰期创造了怎样的辉煌,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年龄增长能力下降的制约,最终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即使有人及时选择退役,给人留下带着胜利离开的印象,其实都是面对由盛向衰的一种无奈选择。刚刚结束的十二届全运会上,一大批老将以最后一战的形式告别运动人生。无论是完美收官还是抱憾赛场,都表现了体育这个“吃青春饭”的行业不断进行新老交替的现实。比如38岁的赛艇老将张秀云,几次退役又复出,这次的最后一战,还是输给了比她年轻许多的对手,获得一枚铜牌。我翻出一张照片:17年前的亚特兰大奥运会上,我们正在采访刚刚获得女子双人双桨决赛银牌的中国组合,面对记者侃侃而谈的是老将曹棉英,她的同伴张秀云当时还是刚刚冒尖的新秀。曹棉英早已退役,今天又到了张秀云,人生转瞬,弹指一挥间!

事实上,凡是媒体大做文章的告别,主人公还都有过曾经的辉煌。体育是竞争的艺术,胜利者永远是少数,更多的还是籍籍无名的失败者,绝大多数运动员,在他的整个运动生涯中,都是以自己的失败来作为胜利者的陪衬。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体育美学体现的残酷性。我的几位朋友过去也是运动员,那时候大家中学毕业不是去插队就是进工厂,能靠运动天赋进入专业运动队的是极少数。他们的运动天赋是相对我们而言,到了运动队里,就成了落后者,甚至都没有参加过什么正式的大赛就先后退役了。有的成了高校教师,有的成了知名记者,但他们的运动生涯却相对平淡。

这种残酷背后其实也体现了一种公平,就是“起点的公平”。竞技体育为具有运动天赋的人提供了参与的机会,大家都在起跑线上,一声枪响冲出去后,一定会有快有慢,有率先撞线的,有最后到达的,这是正常的结果。如果谁要反过来强求终点的公平,一定要大家齐齐撞线,那才是滑稽的、有违公平的。推及社会生活,人人生而平等,享有求学、工作的权利和各种社会保障,共同受法律的约束,这就是起点的公平。至于有人富有,有人成名成家,只要没有什么不正当手段的作用(有如体育比赛中使用兴奋剂),并不能说不公平。非要在终点上衡量公平与否,追求绝对的平均主义,那就像体育放弃了竞争,反而没有公平可言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轼的千古名句为咏月诗句的凄凉感伤作了最好的注脚。阴晴圆缺代表了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悲欢离合也是伴随着人生选择的情感起伏。高潮与低潮,辉煌与落寞,加入与离别,于一份事业而言,于一个人的人生而言,于一个社会的发展而言,都是一首乐曲的高低音符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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