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海鸥也是上班族，一大早进城跟随餐车油香“讨生活”，傍晚又像下班的人们一样赶着尖峰时段飞回海边栖息。

我在美国加州的家附近，正在兴建一处千户新社区，10余栋意大利别墅型的公寓大楼，环绕着一个有着大草坪及游乐场的公园；这样的大工程需要上百工人，破土至今一年半，最后几栋大楼才稍具雏形，起头的已有住户。

我饭后走路运动常巧遇工地餐休时间，他们六七点天亮开工，10点左右休息吃一餐，下午一两点又餐休一次。

在美国工地及办公大楼，早午餐时段都会有谑名“蟑螂巴士”的午餐车来贩卖，那是一种内设厨房的白色小巴士车，虽然无法像餐厅那样提供复杂的餐饮，但从三明治、比萨饼到中式炒面炒饭一应俱全。近年来，这些本以简便为主的餐车在许多城市成为网络流传的特色餐饮，在纽约就有一家专门以卖台式排骨饭闻名。

因为加州的建筑工人几乎清一色“老墨”，这一工地的午餐车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干练墨西哥女人，她开巴士兼销售，车内还有个专职炊煮的墨西哥女孩。

每次走路遇到他们餐休，总是非常热闹，远远便闻见油炸香味，这些卖力的劳工特别喜欢炸薯条炸鸡类油食，一些已买了餐饮的坐在人行道边大快朵颐，其他则围绕着午餐车点菜谈笑，兴奋明亮的西班牙语此起彼落，整个大路边很有一种小学生野餐的欢乐气氛。

而且不仅是人，附近的路灯上、地面及空中，也围绕着一大群同样兴奋的海鸥，摩拳擦掌地等待剩食。

它们聒叫着争抢最佳位置，间或搔痒难耐地盘旋回翔，像一群等不及没规矩的野孩子。

但是，海鸥？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离海至少有几十英里！

当然，我从电视上知道各地的垃圾掩埋场充斥着海鸥，许多设有户外食座的观光点也有海鸥长驻停车场。我有一朋友将专门在都市街道“讨生活”的信鸽戏称为飞鼠，这些垃圾停车场海鸥自然也算现代飞鼠族的一支。

但这工地平常并无海鸥，只有这早午餐时间才突然冒出来，它们其他时间都在哪儿？并且不戴手表，怎么抓准时间来这里抢食？

后来我注意到，星期天工地休息，即使餐休时间我也从未看见海鸥来此空等；那么是嗅觉特灵，即使在远处也能闻见餐车油香才随即赶来？

也甚至于是领悟到餐车与剩食的关系，整天尾随餐车四处跑？

大概心里纳闷留下了印象，一天傍晚，我突然注意到空中有一大群海鸥朝西北旧金山湾的方向飞去，之后我发现，日落时分天空总有成群的海鸥陆续飞回海湾，而清晨则反向飞往城内。

原来它们也是现代的上班族，一大早进城来讨生活，傍晚又像下班的人们赶着尖峰时段飞回海边栖息？

难道它们都不出海捕鱼了吗？还是只有一部分的海鸥进城讨生活？是否将来它们会忘了如何捕鱼？

我想起狗的起源，也是少数狼群放弃狩猎，转向人居部落讨生活，但狗与人建立互助合作关系，终于成为人类的亲密忠友。

而海鸥，大概只能停留在飞鼠上班族的阶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