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技术在发展,但是人文的精髓永不改变,《艺术家》褪去浮华,回归单纯,却散发别样的光彩。
选择拍一部黑白默片,这必定是《艺术家》的导演最不寻常的创意了。在电影技术日新月异、3D横行的年代,出现一部新的黑白默片,不能不说是怪事。而这样一部电影却大获成功,就更令人不解——当然这都是在人们观看《艺术家》之前。
《艺术家》讲述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影片开场于1927年,男主人公乔治是好莱坞的默片大明星,女主人公佩佩是好莱坞的群众演员,片中的男女主人公差距悬殊。这个故事会不会是灰姑娘俘获王子、公主俯就平民的组合版?这些疑问在片中都得到了令人信服的解答。更可贵的是,他们的爱情也是一个相互拯救的过程。佩佩从绝望的边缘拯救了乔治。同时,对乔治的爱可以说使佩佩免于精神上的变异,保持着清新、诚实的自我。
在爱情主题之外,《艺术家》也是对电影史的致敬。故事设置在好莱坞默片被有声片取代之时。对默片时代的反思只是在那一时代结束后才有可能,这又令《艺术家》同真正的默片相比占据了历史优势。
若从反思电影史这个维度看,《艺术家》里的男女主人公不只是在演对手戏,更是名副其实的对手。产业发展的铁律、时代的变迁,使他们成为竞争者,虽然他们并无与对方竞争之意。嵌在这样的历史中,爱情故事也显得不同寻常。
事实上,整部片子里男女主人公见面并不多,大部分时候他们的命运是沿着相反方向运动的,仿佛置身于一场零和游戏。失败的乔治才是此片的焦点和真正的主人公,是对时代潮流作最后抵抗的末路英雄,是片名中的“艺术家”。他的忧伤与绝望是普通默片里少有的。即使在片子结尾,他在音乐片里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那对他的事业只是有限的安慰和补偿。他的没落是时代使然,天使般的爱人也无法完全恢复他曾经的荣光。
《艺术家》没有彩色,基本没有对话,更没有炫目的特技、惊人的速度。它的成功或许说明,在一部上乘的电影中,技术仍是次要的。在我们这个时代,时间似乎运转得越来越快,过去被加速地抛入博物馆,成为一小群文物爱好者的专属领地。昨天已经与今天隔着鸿沟,再之前的过去更是恍如隔世。对新、变、快的追求,使我们对过去总难免有一丝蔑视与嘲笑,过去仿佛就意味着“过气”。有多少美的、高尚的东西就这样尘封在过去,也许永不再会被拜访、被打开。
电影技术在发展,但人文的精髓永不改变,《艺术家》褪去浮华,回归单纯,却散发出别样的光彩。《艺术家》一方面保持着幽默乐观,另一方面则向被历史潮流卷走和遗忘的人们致敬。这部影片也表明,在特别的视角下,经过特殊的加工,过去可以神奇地复活,并瞬间成为令人惊叹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