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素描

  北京市大兴区长子营镇牛坊村，位于北京城的东南边，距市区约30公里。全村590户，1720人，耕地4200亩，人均收入8900元。从2004年开始，保护性耕种技术在全村推广。

  不耕地也能种庄稼？

  最近记者来到了北京市大兴区长子营镇看到了这新鲜事。

  已是深秋时节，按照北方的种植规律，一般在9月中下旬时开始收割玉米，在10月初之前，冬小麦得播下去。而11月初正是小麦拔苗的时候。在长子营镇一户农民家的小麦地里记者看到，小麦苗一列一列整齐地排着。与以往不同的是：在麦苗的边上，还有很多没收完的玉米茬。在绿油油的麦苗间还是显得有些扎眼。按照传统种植方法，在播种之前，农民一般都会将土地整干净，不会留下上一季农作物的茬。随行的大兴区农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毛志善说：“不要以为农民在偷懒，这是我们常说的保护性耕作。在小麦播种的时候，地里的这些残茬就并不完全清干净。‘种好庄稼，深耕地’的传统正在改变。”

省了农活 增了收入

  村民刘克干今年67岁了，家里5口人，儿子和儿媳在外打工，老伴和他自己边帮儿子照看孙子，边种着7亩地。

  “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种7亩地吗？”

  “现在种庄稼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刘克干笑着说，“以前收完玉米后，秆都烧掉，地也得重新犁一遍，用重耙耙完后才能种小麦。而现在玉米收完后，把秸秆粉碎就直接播种了；以前干活都是用人力，一天下来一亩地能把人累得半死，靠我这老骨头，哪能做得了？现在收割机和播种机，省时省事多啦！”

  从2004年开始，牛坊村开始实施保护性耕作。刘克干说：“刚开始推行保护性耕作时，村里做动员，让我们把秸秆残茬留在地里，把残茬留在地里的事，我种了几十年的庄稼，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多种庄稼的老把式也都不相信这样能种庄稼。”

  推广保护性耕作的第一年，刘克干心里很不踏实，特地到地里看了一下，那小麦苗长出来像韭菜，同一垄都不连上。种子没落到实处。到了收割时，一亩地比原来少产了近200来斤的小麦。

  “瞎弄啊？！”很多老农看着地里的秸秆残茬说，“这不像我们庄稼人做的事。”

  毛志善说：“主要是我们经验不足，种子没有落到实处。第二年我们改进了耕作方法，在秋玉米收割后，先把秸秆粉碎还田，然后进行了浅耙（浅旋），解决了免耕时种子落不到实处的问题。”第二年，刘克干家的小麦产量上来了。刘克干说：“由于工序的减少，春玉米每亩平均能节约45元，冬小麦每亩可节约成本50元，这两项加起来相当于每亩多收了100多斤粮食。”在刘克干家，记者看到宽敞的庭院里晒着玉米粒，墙边整齐地堆着玉米棒，屋内整洁干净，各种家电齐全。如今，刘克干种庄稼越来越省事，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不用交农业税，还有种植补贴、良种补贴、农资补贴、生态补贴，加在一起一亩地有200元左右。”刘克干说，“现在活干少了，收成没减，收入还提高了！”

广做宣传 多方受益

  牛坊村党支部书记崔玉华说：“保护耕作的实施，推广的是科技，改善的是环境，追求的是可持续，增收的是农民，提高的是农业，受益的是大家。”

  传统耕作方法极易造成农田水土流失，加重土地贫瘠，并引发冬春季起土扬尘。采用保护性耕作法能减少土壤风蚀、水蚀，提高土壤肥力和抗旱能力，目前主要应用于干旱、半干旱地区农作物生产及牧草的种植。

  以前长子营镇的农民都是直接将秸秆燃烧掉，每年秋天，秸秆燃烧产生了大量的浓烟，不仅污染了大气，还影响到首都机场飞机的飞行。1997年，北京市政府禁止燃烧秸秆，开始探索保护性耕作的实施方法。从2002年开始，在取得推广夏玉米保护性耕作经验的基础上，以农机化技术为突破口，开始推广春玉米、豆类和冬小麦保护性耕作技术。2003年，北京市政府把推广保护性耕作列入控制大气污染的重要措施。

  实施保护性耕作是对传统的种植方法的一次创新。从政策推行到农民接受，并不是一帆风顺。但保护性耕作在国外成功的经验和它带来的效益让北京市政府下定决心要不遗余力地推广这项科学的种地方法。

  毛志善给我们算了一笔账，用数字来说明了实施保护性耕作给农民带来的收益。原来种小麦是7道工序：粉碎秸秆、翻耕、重耙、压碎、施底肥、播种、平覆，现在减少了翻耕、重耙、压碎、施底肥4道工序，不仅省了人力，还节省了大量的农资。以前翻耕时，地表土壤被翻覆后，1亩地需要60至100立方米的水，实施保护性耕作后，土地不再翻耕，水在地表可以直接向前流，每亩地只需要40立方米的水。同时，由于地表有残留的秸秆，水分蒸发得少，水的利用率得到提高。另外，秸秆返回能增加土地的肥质，没有燃烧的秸秆，每亩地有800斤左右，返还给土地后，增加了土壤的有机质，改善土壤条件，形成秸秆还田、肥田增产、再还田、再增产的循环流通。

  为了直观地说明保护性耕作带来的好处，让农民接受保护性耕作，北京市政府加大宣传力度，印制保护性耕作技术漫画、图册、制作影片，举办技术培训班、召开各种现场演示会，能想到的办法都使用上了。

  2006年，农业部和北京市达成共识，利用3年时间使北京主要粮食作物全面实施保护性耕作，建成首个全面实施保护性耕作的示范市。到2007年，北京市保护性耕作项目已在9个区县实施，涉及100余个乡镇，900多个村队，全年共完成保护性耕作面积212万亩。

建了合作社 富了一村人

  在牛坊村村委会的院子内，四辆播种联合收割机，一字排开。“这些都是这两年新买的收割机和播种机。”北京长子营鑫牛农产品产销专业合作社董事长孙月山指着一台比较旧的农机说：“这台用的时间最久了，曾经为我们村的农耕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现在费油多，马力还小，快被淘汰了。” 

  大兴区农业机械服务中心副主任邓健告诉我们：“不能把保护性耕作简单地理解为不耕地就直接播种。现在的技术含量比以前高。要保证冬天留茬土地第二年春播能达到要求，保护性耕作机具必不可少。”2007年北京市共计新增各类保护性耕作机具1192台套，其中免耕播种机345台套，其他保护性耕作机具847台套。全年共计投入各类保护性耕作机具2.5万余台（套），有力地推动了保护性耕作的开展。

  农业机具的应用，离不开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北京长子营鑫牛农产品产销专业合作社成立于2006年，全村1700多人中有1380人加入到合作社。村民将自家土地按每股1.1亩的标准入股。“我们每年给入社的社员按每股600斤小麦的标准发小麦作为口粮，到年底根据合作社的收入还有分红。去年每股分了1000元。”

  孙月山给我们分析了一下加入到合作社的好处：首先是农资。原来农民在市场上买到的化肥、农药都是按市场零售价买的。现在由合作社统一购买，合作社的定价能力远远大于单个农民的议价能力，可以按批发价买到农资。其次是合作社便于采用大型的农业机械作业，几百亩的土地，很快就能完成。采用播种机播种，一天能播400亩，而一家一户的作业，最多几亩地，人受累，效果还不如播种机好。到收割时，收割机一天能收300亩，一家一户，最多50亩。

  数里之隔的孙庄村党支部书记江潮海羡慕牛坊村。因为孙庄村没有合作社，每年播种、收割的时候都得一家一户通知村民，统一耕作时间，很是麻烦。最让他们羡慕的是牛坊村的小麦不仅价卖得高，还有人上门来收。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合作社统一规划和生产，方便采用大型的农机，另外我们的小麦都卖给了种子公司，我们的规模大，能保证种子的纯度和供应量。而种子小麦比普通小麦一斤要贵一毛多钱。他们的卖8毛5,我们能卖1块。”孙月山自豪地说。

  北京市农机化管理办公室的《2007年北京市保护性耕作项目执行情况总结》显示，每年保护性耕作推广面积中有50％以上的任务是类似长子营鑫牛农产品产销专业合作社这样的农机组织完成的，他们既是宣传员，又是实践者，充分发挥了桥梁纽带作用，在组织协调、担任当地的农艺顾问、解决推广中碰到的各种难题等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促进了保护性耕作技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