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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巴黎的年夜饭

2023年01月29日  李清雨

清晨,我在巴黎11区的中国红超市门口等卢卡斯。彼时晨曦刚漫上车窗,流云捧出的丹彩比往昔更加烂漫。

这是作为留学生的我第一次在巴黎过春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独居海外,无法和父母团圆,但邀上三五好友做一顿年夜饭,也能让日子飘出红红火火的年味。

卢卡斯和我负责采购食材,我们边走边聊。

“每年春节,我都要去街头看华人举办的舞龙舞狮表演,太震撼了!我听说在中国,龙是祥瑞和尊贵的象征,狮子是勇敢和力量的代表,人们舞龙舞狮,是为了祈求平安和丰收。对吗?”

“没错,你连中国民间艺术都这么了解?”

“我可是妥妥的中国迷!”卢卡斯骄傲地说。

刚进超市,便看到一对法国夫妻在给小宝宝挑选礼物——刻着“福禄”的葫芦彩灯。粉雕玉琢的小宝宝身穿小夹袄,头发是软软的卷毛,手里攥着小彩灯,笑起来就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榨菜、猪蹄、云吞皮、小笼包、春卷……把购物篮装得满满当当后,我们匆匆往回走。

刚进宿舍门,卢卡斯就喊道:“Lee(李),快来,教我包饺子!”他和另外两个法国同学已经卷好了袖子,眼巴巴地望着我。我赶紧拿出肉馅和面粉,开启教学模式。“两勺生抽,一勺蚝油,把葱姜花椒泡到热水里,饺子馅才能鲜嫩多汁。”葱花热油,烫出香味,切碎的大白菜再加入其中,馅料的颜色层次顿时丰富了起来。卢卡斯力气大,自告奋勇要拌饺子馅,我便手把手地教另外两个同学擀饺子皮。

“有人知道,为什么过年要吃饺子吗?”

话音刚落,卢卡斯就抢答道:“我知道,过年吃饺子意味着来年能够招财进宝!”

“饺子汉语的谐音是交子。在中国古代,过年时要守岁和祭祀,之后再吃饺子。算算时间,恰是十二时辰里的子时。饺子便有‘更岁交子’的意思,寓意辞旧迎新,吉祥如意。”

“来包饺子吧。”我招呼着他。

“中间对齐,按顺序捏出褶来。”

卢卡斯信心满满地拿起一张饺子皮,放上馅,用力一捏,眼看着一小半肉馅从缝隙间挤了出来。“我太贪心了,不应该放这么多。”他不好意思地说。

突然,屋外变得热闹起来,我探头一看,一只狮子正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锣鼓声在门口舞动着。“舞狮啦!”一屋子人迅速围了过来。只见一人领头一人摆尾,将狮子舞得虎虎生风,时而摇头晃脑,垂首拖步,时而弓步站立,威风八面。街上,无数路人纷纷驻足,举起手机狂拍。

舞狮结束后,我们又继续做饭。不多时,屋里香气四溢,饺子上桌了。各式各样的菜肴也摆上桌来,仪式感满满。大家齐声用汉语道了一声“春节快乐”,便开始“分”饺子。

想起小时候过年,姥姥总会在一家人看春晚的时候去煮饺子。待《难忘今宵》的音乐声响起,饺子已冒着腾腾的热气躺在碗里了。每到这时,姥爷总会感慨一句:“好吃不如饺子!”不知道今年,姥姥又会包什么馅的饺子呢?

此时的巴黎寒风凛冽,北半球昼短夜长,正好给欢聚留足了时光。胖嘟嘟的饺子蘸上醋,让卢卡斯吃得不亦乐乎,一口咬下,汤汁“汹涌”地掠过下巴,直往桌上滴,差点弄在衣服上。他故作无事地抹了抹嘴,又继续抄起筷子,投入与饺子的“鏖战”中,烫得直咧嘴。

看着他的模样,我不由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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