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苍山茫茫,近处洱海清清。
初秋时节,在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洱海生态廊道行进,就像走入了一幅山水田园长卷。记者看到,一边是青瓦白墙的白族民居,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洱海,青山绿水间,游人如织。
“洱海生态廊道环湖129公里,总投资91.91亿元,今年将完成主体工程建设。这条生态廊道将村庄与洱海物理隔离,可以减少人类对洱海水质的污染,既是展示道,也是休闲道、致富道。”洱海生态廊道建设指挥部工程部负责人段能告诉记者,环洱生态廊道建设包括生态修复及湿地建设工程、生态监测廊道建设工程、生态搬迁工程、管网完善工程、科研试验地建设工程等子项目,2019年已完成海西30公里主体工程建设。今年3月复工以来,正在加速推进。
洱海古称“叶榆泽”,是云南省第二大淡水湖。上世纪80年代起,流域内人口不断增长、旅游业飞速发展,洱海流域污染负荷快速增加,蓝藻大面积暴发。“人进湖退”还是“湖进人退”?这一进与退的辩证法考验着当地干部的发展观。
为了让“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的自然美景永驻人间,2016年11月,云南省采取断然措施,开启“抢救模式”治理洱海,大理白族自治州随后在洱海流域展开村镇“两污”治理、流域“两违”整治、农业面源污染减量等洱海保护治理“七大行动”,印发《大理市洱海生态环境保护“三线”划定方案》,划定蓝线、绿线、红线区域对洱海湖滨生态予以保护,促进实现洱海健康水生态环境。其中,蓝线至绿线内的建筑进行有偿自愿腾退,对涉及的1806户居民实施生态搬迁,腾退近岸土地面积约1029亩。而生态廊道就是这条“绿线”的“变现”,也是“湖进人退”的见证。
对大理来说,这些抢救式保护既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也有啃“硬骨头”的坚毅,除了高位推动,更有全民参与。
洱海之滨的古生村,古朴的白族民居错落有致,湖滨的木栈道旁草木葱茏。
“现在木栈道的地方,以前都是民居,现在退出来,让洱海透透气。”湾桥镇古生村党支部书记何桥坤指着村落告诉记者,过去,村民主要靠种植养殖业谋生,污水直接排入洱海。现在村里实现了“四水”全收,村民的洗涤、卫生间、厨房、圈舍“四水”收集处理后再排放。现在,环境更美了,古村更干净了,游客也越来越多,去年,村人均纯收入1.6万元。
“你看,洱海水质这么清澈,环境这么优美,变化这么大!”坐在自家的院落里,53岁的古生村村民何利成笑意盈盈。为了保护洱海,他经历了三次“从头再来”。“我15岁就在洱海打鱼,1996年当地取缔网箱养鱼、机动渔船,我转而承包鱼塘。没想到,2000年鱼塘也被取缔了。2015年,我开了客栈,2017年,洱海沿岸餐饮客栈被叫停。2018年11月,大理搞生态廊道建设,我家的院子后退了7米多。”
几番调整,何利成渐渐尝到了洱海保护的甜味,“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生态廊道建设我们拿到了补偿款,还置换了一块安置地,我打算继续开民宿。现在,湖边有人行步道、自行车道,成了网红打卡地,游客是之前的好几倍,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与洱海相伴十多年的上海交通大学云南(大理)研究院院长王欣泽一直监测着洱海水质的变化。他告诉记者,洱海开展治理比较早,很多实践是开创性的。经过多年持续努力,这里的水质不断改善提升,2018年、2019年连续两年全湖水质实现7个月Ⅱ类,全湖总体水质为优。“洱海周边以农业面源污染为主,特点是点多面广,治理难度较大。经过长期治理,现在取得阶段性成效。”他最大的感慨是,“洱海治理不会立竿见影,最终实现水质稳定向好,非常考验我们的耐心。”
生态保护并非不要经济发展,而是要高质量发展。如何让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当地在持续探索。
洱源县,因洱海发源地而得名。从大理古城出发,车行一个半小时,记者来到苍山脚下的凤羽镇,这里被列入大理州乡村振兴试点。在佛堂村,退步堂、天马草堂、稻田剧场、白米仓等文旅元素与果园、村落有机融合,让小山村显得尤为特别。
站在可否馆的茅棚下,山风阵阵。大理千宿文旅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封新城说,他是2013年11月来到这里的,被当地的风物所吸引。“这里是苍山洱海的交汇点,鸟语花香,我想打造中国最大的露天美术馆。”他开始在这里投资,成为“新农民”。镇政府与千宿文旅公司签订了《产业发展框架合作协议》,采取“政府引导、企业发动、农户种植、企业回购”的模式重点打造绿色水稻、绿色油菜“一坝两品”。封新城介绍:“我们保持这里的原生态,打造春天的油菜、秋天的水稻等凤羽好物品牌。我们还想推出凤羽宴,让本土食材增值,最终把文旅、物产、艺术在这里打通,带动乡村振兴。”
生态保护正在倒逼当地产业转型。大理州委书记陈坚感慨地说,“大理这些年一方面保护洱海,另一方面实现流域转型绿色发展,通过转型发展来促进更高水平的洱海保护”。他说,大理的产业将转向文旅和大健康产业,传统农业转向生态有机农业。同时,“跳出流域保护洱海,跳出洱海发展洱海”,最终实现洱海流域产业协同、区域协同,在发展中守住、守好洱海,让各族群众过上更美好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