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持续强降雨、山路湿滑,记者未能如期赶往广东南雄市油山镇大兰村大岭下会议旧址。
油山是大庾岭的群峰之一,毛泽东在《七律·长征》中写道:“五岭逶迤腾细浪”,而这个大庾岭便是五岭中的第一岭。
1935年3月份,油山大兰村召开大岭下会议,为中央苏区突围到油山的红军部队确定了“依靠群众,坚持游击战争,分兵向敌后挺进;积蓄力量,争取生存,准备迎接新的战斗高潮”方针,也为赣粤边3年游击战争指明了方向。
“那三年,我的父亲李盛发就在油山为红军部队当通信员。”在油山镇上朔村的徐氏祠堂里,记者见到了70岁的李英成老人。
1935年,为阻断红军与群众的联系,国民党反动派移民并村、封坑封山、烧房赶人。家住油山镇李坑龙村的李盛发,也被迫与家人迁至江西大余县池江镇一带。当年8月份,自称是“篾匠”出身的红军刘高佬,躲进了李坑龙村村后的天然石洞里。自此,为刘高佬送信,就成了李盛发最重要的事。
每逢初一、十五,在国民党兵允许进山的日子,李盛发借口上山砍柴,经过沿路盘查,把打探到的国民党军队和当地反动派的动向信息传递出去。
刘高佬很细心。每当到了断粮的时候,他会叮嘱李盛发用竹筐盛好饭,上面遮盖好,再放把柴刀,在距离石洞百米处用柴刀敲3下竹子,只有收到同样的3下回应后,才能进洞。每次李盛发离开时,刘高佬会把事先砍好的柴火递给他,免得空手回去被沿路盘查的敌人怀疑。
“能想办法买点儿年货么?”1936年的春天,刘高佬拜托李盛发。为了提振士气,他想让战士们吃饱饭,过个像样的年。
李盛发做到了,他用刘高佬给的钱,让夏吃野果冬挖笋、生存极其艰难的红军战士们吃上了鸡和肉。
“国民党反动派想困死我们、饿死我们,但只要有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照样可以过个好年。”刘高佬对战士们说。
到了1938年初,赣粤边特委副书记杨尚奎问李盛发:知道刘高佬是谁吗?
“是篾匠。”李盛发回答。
“不,是陈毅!”杨尚奎说。
这个拖着腿伤自己挤脓血,几乎陷入绝境还不忘每次给李盛发捎上柴火的人,就是陈毅。
“父亲将陈毅同志在油山用过的铁锅和大革命时期用过的大刀,全部捐了出来。”李英成拿出了广东省博物馆接受捐赠文物资料的感谢状给记者看。
在油山镇,李盛发不止一个。
上朔村村民彭证明的父亲彭过房生,从1935年到1936年一直当项英同志的向导,利用自己熟悉地形路线、风土人情的优势,为红军游击队收集情报做向导,筹集钱粮和衣物;同村的彭泥鳅干俚当了红军的伙夫,不管敌人封锁多严密,他都靠自己的一杆猎枪和一身本领给将士们打来野味、采来山果和野菜。
“那时候当地老百姓没文化,很多人的名字都很奇怪。但待考证和无法考证的老百姓还有更多,无名无姓的他们,为革命献出了一切。”在油山镇的红军长征广场,油山镇人大主席、红色文化义务讲解员黄树材告诉记者,打游击的红军没有干粮,百姓们把粮食绑在猎狗的腰背上送上山;没有盐巴,百姓们就把盐水浸湿衣服带上山,拧出盐水熬成盐巴。
这座赣粤边上的油山,是一座红色的山;油山的历史,是军民奋起抵抗的革命史。
“1928年2月份,反动派对我村进行了残酷的三光政策,把上朔村人口杀光、房屋烧光和财产抢光……可怜我大好村庄于22日、23日烧了两天,变成一片焦土。”
“1934年3月底,我队游击到西华山半山停,假装卖菜卖柴的农民,将乌沙局人员3人捉获,缴获步枪10余支。”
这是《广东省南雄县油山公社上朔村革命老根据地革命活动史略》上的详细记录。来到父亲老家上朔村寻根的彭勃,给记者展示了这份史略,他的父亲,是参加了长征的开国少将彭显伦。
“我小时候,看过杨尚奎写的《红色赣粤边》,那段悲壮的历史令我难以忘怀。”彭勃告诉记者,长征何其难,游击殊不易,悲壮的长征途上,战士们死也要死在一起;在3年艰苦卓绝的革命游击战争中,不知中央红军行进在何方的游击队员们,坚定必胜的信念。陈毅就是在那个艰苦的时期,写下了《梅岭三章》:“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如今的徐氏祠堂,当年红军在墙壁上写下的《当红军歌》尚可辨认字迹,油山镇大塘中心小学的10个孩子用稚嫩的童声给客人们唱起了《当兵就要当红军》: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官长士兵都一样,没有人来压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