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8专题研讨会9月16日在北京召开。会议主题为“中国：改革新征程 开放新境界”。来自全球学术界、企业界的代表共聚一堂，就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的巨大成就、全球贸易摩擦加剧背景下的国际经济形势等话题进行了深入研讨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林毅夫：

中国经济仍有巨大增长潜力

本报记者 袁 勇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林毅夫表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实现了巨大的发展成就，与此同时，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扭曲现象。中国必须进一步深化改革，解决收入差距拉大等难题。

林毅夫认为，中国经济的增长潜力仍然巨大，因为中国在人力资源方面拥有巨大优势，在创新方面还有很大潜力。未来20年，中国经济还具有以8%的速度增长的潜力。这种增长潜力能在多大程度上得以实现，取决于国际经济形势，以及中国能否进一步深化改革，也取决于中国能否成功应对技术创新和工业升级过程中的外部性问题。

谈及中美贸易，林毅夫表示，中国生产的主要是低附加值产品，美国生产的主要是高附加值产品。中国可以向美国消费者提供廉价商品以及较低成本的中间品，中国也可以为美国高附加值的服务提供巨大的市场。“中国和美国的经济结构有互补性，大家都希望有更好的生活，企业都希望获得更高的利润，因此，中美之间的自由贸易能够带来双赢的结果。”林毅夫说。

林毅夫还表示，随着中国的发展，中国需要为全世界作出更大贡献，帮助其他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增长和脱贫。“中国现在已经成为中高收入国家，不远的将来也会成为高收入国家，中国的劳动密集型行业会失去比较优势，因此可能会向其他国家转移。我估计，中国可能在制造业转移过程中释放出8500万个就业机会。如果其他国家获得这部分机会，将在很大程度上助力他们的制造业发展。”林毅夫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一鸣：

关键是要办好自己的事情

本报记者 孙昌岳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一鸣表示，今年以来，全球贸易保护主义迅速升温，美国不惜通过加征关税等措施限制产品的进口，引发了全球性的贸易摩擦升级，与全球的各类潜在风险叠加共振，极大增加了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

王一鸣指出，贸易摩擦严重冲击了正在复苏的世界经济。一方面，贸易摩擦使全球多边贸易体系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美国作为多边贸易体系的创立者和主导者，在推动制定诸多国际经贸规则中分享了丰厚的利益。但是近年来，美国将国内政策不当引发的矛盾归咎于不公平的国际贸易，在推动全球多边贸易体系上设置障碍，这无疑将削弱全球的多边贸易体系，最终伤害全球经济。另一方面，全球的价值链体系也受到了严重冲击。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的增加将破坏全球价值链，减缓新技术的扩散，导致全球生产力和投资力的下降，影响价值链上各国的企业。

王一鸣表示，中国不愿意打贸易战，也不怕打贸易战。应对挑战最好的办法就是办好自己的事，大力推进改革开放。当前，中国正在主动放宽市场准入，今年6月份发布了新的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大幅度扩大服务业开放，并且正在加快落实已经承诺的金融业开放和制造业取消股比限制的举措。同时，中国也在采取多方面措施扩大进口，11月份，将举办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此外，中国还大力改善营商环境，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王一鸣指出，中国的主动开放既是中国自身发展的战略选择，也将给世界各国带来新的机遇。

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蔡昉：

在改革中寻找新的增长动力源泉

本报记者 袁 勇

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蔡昉表示，面对经济新常态，中国具有改革的紧迫性，需要在供给侧和需求侧进行一系列改革。

蔡昉认为，过去，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有足够的支撑，支撑因素很大程度上与中国的发展阶段、人口特征相关。随着中国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经济增长的传统动力变弱，新的增长动力源泉必须从改革中寻找。

蔡昉表示，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动力，中国在供给侧方面需要进行如下改革：第一，改善劳动力的供给和配置。按照户籍人口计算，中国的城镇化率只有42%，大量的劳动力资源还没有挖掘出来，劳动力的重新配置还能带来资源的重新配置，这是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重要源泉；第二，人力资本的提升是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要在教育和培训领域进行大幅度改革，提高人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实际水平，从而改善未来的经济增长质量；第三，要继续减轻企业负担和创业成本。

蔡昉认为，在需求侧，中国需要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改革：第一，改善收入分配，提高居民消费水平，促进经济增长，也将使需求的拉动因素更加平衡；第二，提高消费的便利性，提升总体消费水平；第三，构造更加成熟的消费细分市场，消费政策和市场针对不同的消费群体，可以挖掘更多消费潜力；第四，完善和均等化基本公共服务，实现社会政策的托底。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隆国强：

多边贸易体系需成员共同维护

本报记者 仇莉娜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隆国强表示，过去20多年里，全球贸易构成了以WTO为支柱、大量区域贸易组织为补充的体系，这一体系有力促进了全球贸易和投资的发展，也为世界和平作出了很大贡献。当前，多边贸易体系面临3大挑战，需要各成员共同努力来维护其权威。

第一是理念挑战。WTO秉持自由贸易理念，该理念曾在与重商主义、贸易保护主义的斗争中逐渐取得主导地位。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后，贸易保护主义大幅度抬头，同时它的变种还有很多。各种不同理念的出现，对构成多边体系的自由贸易理念形成了挑战。

第二是成员贸易政策违背WTO规则、违背其对WTO承诺。比如一些单边主义措施直接挑战WTO规则。一旦大国、主要成员做出这样的行为，将威胁WTO的根基。

第三是WTO基本功能在正常发挥中遇到的挑战。如谈判功能，由于议题上的原因、成员利益分歧等导致秉持集体一致原则的谈判难度大增、效率下降。

隆国强指出，多边贸易体制的前景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多边贸易体制名存实亡；另一种是多边贸易规则不断完善。各成员应该共同努力，按照多边贸易体系规则和各成员的承诺进行贸易实践，推动完善多边贸易规则，维护多边贸易体系的权威。

隆国强表示，中国愿意同所有成员共同努力推进多边贸易体系改革，维护其权威性，希望能够进一步推动这一体系改革完善。中国不会另起“炉灶”，建立一套新的贸易体系。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鲍泰利：

着眼长远不断推进改革开放进程

本报记者 周明阳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鲍泰利表示，在过去5年里，中国的经济增长令人备受鼓舞，经济增长模式更可持续，金融行业的改革也取得了喜人的成果。中国是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鲍泰利认为，面对贸易摩擦可能对经济造成的影响，中国必须采取措施保护好自己，但更重要的是要着眼于长远，不断推进改革开放进程，完善国内经济，进一步扩大开放，减少贸易壁垒。

鲍泰利曾经担任世界银行驻中国首席代表，对中国的情况比较了解，离任后也一直密切关注中国的发展情况。他表示，中国曾经存在着金融不稳定、产能过剩等问题。中国坚持改革开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并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尤其是在过去5年，中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增长，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在金融领域，中国努力减少债务，控制影子银行，很多重要产业的过剩产能也大幅削减。

中美之间的经贸摩擦是影响中国经济的不稳定因素，对此，鲍泰利表示，中国不用过于担心，首要任务是做好自己的事。“这不是说要忽略经贸摩擦，中国当然应该采取措施保护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把改革的议程完成。”鲍泰利说，中国应该更多地着眼于长远，加快改革步伐，持续扩大对外开放，这方面无论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从国际角度来说，中国是非常成功的经济体，但总会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出现。他认为，中国要进一步改善贸易和投资制度。

世界银行前行长罗伯特·佐利克：

四十年改革开放 改变了中国和世界

本报记者 徐惠喜

世界银行前行长罗伯特·佐利克表示，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取得了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大家都对中国取得历史性的成就印象深刻，这是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减贫运动。我对中国人民的努力和决心表示钦佩”。

罗伯特·佐利克第一次访问中国是在1980年，可以说是见证了中国的改革开放历程。佐利克指出，中国的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中国，也改变了世界。中国在城镇化、创新、环保、社保等领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推动了消费的增长和金融行业的改革。尤其让人感到高兴的是看到中国现在继续减少贫困人口的数量。

罗伯特·佐利克曾参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他认为，中国在市场准入方面比其他发展中国家做出了更多的承诺。中国是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贸组织的成员，在国际事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倡导设立的亚投行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在国际标准、国际合作等方面树立了典范。

罗伯特·佐利克指出，开放给中国和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更加开放的政策可以使得全球的经济更加一体化。对于当前的中美经贸摩擦，他表示，“改革能够重建美国企业对中国的信心”。他希望美国商界能够超越自身的担忧来支持中美关系的发展，并能够跟中国一起合作，解决中美之间的问题。

罗伯特·佐利克表示，最近有一位哈佛大学的教授写了一篇论文，主张从历史中来学习和维护好中美关系，提出双方不应该互相威胁、让摩擦升级。“这一点是应该绝对避免的，要避免对抗。”他说，中美应该寻找双方的共同点，过去40年中美之间的合作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益处，中美双方应该互相尊重。

美国前财政部部长罗伯特·鲁宾：

加税并非最佳选项 通过谈判解决分歧

本报记者 徐惠喜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名誉联合主席、美国前财政部部长罗伯特·鲁宾表示，中美之间存在的贸易、投资和知识产权等方面的分歧，都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不到最后一刻，单边加税都不是首选的方案，建设性中美伙伴关系对双方利益都至关重要”。

罗伯特·鲁宾的职业生涯始于美国高盛公司，曾担任花旗集团董事会成员，1995年至1999年担任美国财政部部长。他说，“我亲眼见证了中美之间建设性伙伴关系互利互惠，且富有成效。”在确保国际社会支持巴黎气候协定方面，中美曾联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罗伯特·鲁宾认为，贸易可以带来比较优势、全球性的竞争，带来市场、资本、专业知识，并提高生产力。一个国家对另外一个国家的商品需求不平衡是肯定存在的，“当我们计算贸易差额的时候，服务贸易应当计入其中，而不应当像美国政府做的那样仅仅计算货物贸易。”美国经常账户的失衡，不仅仅是双边贸易的不平衡，也取决于投资和储蓄之间的关系。

关于加征关税问题，罗伯特·鲁宾说：“毋庸置疑，这绝对是有害无益的，对双方都是这样。遗憾的是，关税对于政治家来讲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因为这可以吸引那些不太熟悉经济政策的选民。”

谈到知识产权保护时，罗伯特·鲁宾指出，中国最具活力的科技公司已经成为全球领军企业，比如腾讯、阿里巴巴等，这些公司并不依靠美国的技术，“中国在科技和创新方面将会成为全球的领军者，中国、美国和其他经济体都需要加强知识产权保护”。

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高乐：

看好中国市场的 潜力和未来

本报记者 周明阳

“像宝马集团这样的跨国公司一直是中国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积极参与者，我们对此感到非常骄傲。”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高乐表示，未来在实现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宝马将加强与中国的合作，携手打造更多创新产品，尤其是在节能减排方面，同时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高乐说，在过去40年当中，中国经济保持高速增长，从一个贫困的国家发展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改革开放给参与其中的企业带来了机遇。对于全球的汽车制造商而言，中国是具有决定性的市场。中国有训练有素的员工、良好的基础设施，以及来自政府的支持，这些因素使中国成为跨国公司投资的热土。

他认为，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中国政府向全球产业界发出了非常重要的信号，即进一步改革开放。实际上，中国正在进一步降低汽车进口关税，也在努力为外国企业创造更加便利的市场准入环境。宝马集团看好这个市场的潜力和未来，将不断把更多产品带入中国。

高乐表示，中国已经成为全世界的重要创新驱动引擎，宝马集团正在加强与中国的创新合作。高乐介绍，宝马今年将在中国建立两个新的研发基地，立足中国为全世界的市场研发产品。此外，宝马正在和百度合作，共同研发自动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