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脱欧最终日期临近、英欧谈判僵局难破,“无协议脱欧”正成为今年夏天英欧关系的高频词。继二季度英国政府正式承认存在无协议脱欧风险,8月23日,英国脱欧事务部大臣多米尼克·拉布发布了首批应对无协议脱欧的技术指导文件,首批25条建议的内容涵盖医疗用品、金融服务、核安全、农业等领域,就民众和企业如何保护自己免受无协议脱欧可能带来的破坏提出建议。
文件一经发布便引发了各方对无协议脱欧风险的新一轮担忧。拉布随即安抚各方对于无协议脱欧的过度担忧,强调政府发布指导文件更多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未放弃努力。他表示,“英欧双方达成最终脱欧协议是非常有可能的,确保达成协议仍然是英国政府最核心的政策关注”。
然而,拉布的讲话中,尤其是应对无协议脱欧的最坏方案中,却更多显现出了英国政府在处理脱欧事务上的无奈和无力。
英国应急方案的核心是“单方面维持现状”。拉布以欧盟对英医药出口为例介绍英国处理无协议脱欧的原则和思路。他表示,当前英欧双方在药品监管和检验标准方面保持一致,一方认可的药品可在各自市场内销售。未来一旦无协议脱欧,即使欧盟不认可英国监管标准,拒绝英国认可的药品入境欧盟,英国仍将认可欧盟标准,以保障英国对欧盟的药品进口。与此类似的还有农产品。
拉布强调这是一个“务实”且“理性”的举措,以避免对欧盟出口产业和英国消费者造成不必要的冲击。他表示,上述安排是保守党政府作为一个“负责任”政府应对各类极端情况的正确方法。
有分析认为,这可能更多体现了英国与欧盟相互依赖的不对等。欧盟对英国的依赖主要是金融服务业和其他专业服务业,英国对欧盟的依赖多为涉及国计民生的商品和服务。在农产品领域,英国的粮食自给率仅为50%,缺口中的60%以上需要通过从欧盟进口来弥补。因此,为了保证脱欧之后“不缺粮、不缺药”,英国也只能选择与欧盟单方面保持监管一致。
值得关注的是,即使在无协议脱欧应对方案中,英国仍试图争取欧盟对双边监管认可的支持。拉布表示,虽然在无协议脱欧情况下欧盟没有义务与英国保持一致,但是考虑到双边标准高度重合,希望欧盟本着“善意原则”认可英国标准。但是,这一愿望实现的可能性比较低。因为拉布表示,英国在短期内维持与欧盟的单方面监管一致,中长期维持监管自主仍是核心政策目标,“英国将保持和享有实现与欧盟不同监管政策的自主权”。而欧盟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非常强硬,强调如果英国执意坚持保持监管自主,欧盟无法与之实现监管一致。因为,欧盟无法预测英国此后的监管环境变化。
在向欧盟喊话寻求善意待遇的同时,拉布也亮明了底牌。他表示,如果最终无协议脱欧,此前双方达成的初步共识都将无效。如此,英国将此前有关双边公民权利保障和分手费的承诺作为威胁要价,要求欧盟提升谈判灵活度和务实性。无协议脱欧意味着英国将不保障欧盟公民权利、不支付分手费。
英国政府自身应对无协议脱欧风险的政府治理能力引发了更多的关注,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人手不够。脱欧事务部数据显示,在脱欧公投两年后,负责脱欧事务的政府工作人数达到了7000人,但仍有9000人的缺口。面对未来压力更大的谈判和后续事务,各方担忧脱欧事务部是否有足够的人力来应对风险。
未来,疲于或者无力应对脱欧问题的不止脱欧事务部一家。英国期待在脱欧之后回收边境管理权、经济管理权和信息数据管理权。在上述3项业务的职能部门中,英国边境管理局已经增加人手300人,但仍有1000人的缺口;英国公平竞争和市场监管局、信息专员办公室等部门目前也亮起了人员不足的红灯。
更令各方担忧的是脱欧后外交和贸易条约问题。长期以来,欧盟在贸易和外交上代表成员国签署了大量的条约,这些条约转变为英国自身条约和法律则需要其外交部和国际贸易部来处理。已经疲于应对各类突发事务的外交部和忙于推进新贸易谈判的国际贸易部在应对无协议脱欧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