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孕育成长起来的,包含了人文学在内,体现了人与天地相应的哲学思想。要学好中医,不仅要看专业书,还要多读文史哲方面的书,以求融会贯通。
玾,音jiǎ,玉名。
灿玾,灿烂美玉。
张灿玾,“国医大师”,名副其实。
2009年5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卫生部等部门评选出30位“国医大师”,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评选并表彰,张灿玾是山东省唯一获此殊荣者。
济南的千佛山上,春光明媚,翠柏生发着诗意。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区里,伴着舒缓、深沉的吟唱,记者听到幽幽的古琴声。循声而去,敲门而入。
“扫了老人家雅兴,打扰、打扰!”记者连忙致歉。
“欢迎、欢迎,我这是乱弹琴。”张灿玾甚是平和、热情,一张方正的大脸盘,一头银发往后梳着,说话还带有胶东口音。
房子很普通,顶到楼板的书架上,满是书。家具很是简朴,墙角摆了不少奇石,一盆刚开的水仙花清香弥漫。
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一直没放慢与岁月赛跑的脚步。生于1928年7月的张灿玾,在那乱世只上了6年半学,15岁就跟着爷爷、父亲学中医了。
到如今,老人整理出版了《张灿玾医论医话集》等400余万字的医学著作,第四本书《保元堂三世医案》已写完,张灿玾说:“书中收录了1200个病例,其中祖父的50例、父亲的600多例、我的有500多例。”
他的家乡在山东荣成市下回头村,村庄离海很近。小时候,等到退潮,他喜欢去挖蛏子、弄海蛤、拣小蟹。有一次,他看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一手盈握,甚是喜欢。看着石头,他在想,得多少年、多少次海水的冲磨,才使它这么好看?“我这块顽石,怎么才能雕琢好?读书,读书,靠读书的海浪,把暗昧冲去,把偏颇冲去……”有此感悟,他一本本地读着家中的藏书。
“初度临东海,医门育此身。十三逢乱世,弱冠始行仁……”这是张灿玾的诗句。他不到20岁就开始行医了,在乡里小有名气。
命运总是厚爱有准备的人。1958年,30岁的张灿玾被选送到南京中医学院深造。来到这六朝古都,他站在长江边上,看着滚滚江水,想到“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的句子,联想到自己的学习——要有大江东去、奔流到海的志向,要汇聚知识的细流,积少成多。那么多好书没读过,那么多知识没学过,他如饥似渴,拼命学习。有的星期天,他带上一本书,到玄武湖畔,找个亭子,坐在那埋头读书,不觉就是半天。
“侵晓闻鸡舞,灯下笔耕勤。足以扶困厄,犹可疗斯民……”张灿玾用诗句书写着自己的勤奋。正是点滴积累、系统学习,为他的教学、研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壮岁金陵去,归住黄河滨。执鞭杏林下,桃李几度春……”从南京学成归来,张灿玾进入山东中医学院(后更名为山东中医药大学),开始了教书育人的生涯。凡是受业于他的学生,都记住了老师制定的习业训词:“厚德怀仁,乐群敬业,医文并茂,理用兼优。”张灿玾培养的18名博士生、4名硕士生,都成为本学科的学术带头人。
多年的教学实践和学术研究,让张灿玾形成了鲜明的治学思想:基本功的培养和训练是从医的重要基础;临床实践是体验中医理论和建立中医信念的关键;集临床、理论、文献于一体是加深掌握中医学术的需要;医文并重是中医学的一大特色;博览群书、兼容并蓄,是学术水平不断提高的源头活水;坚持继承发扬,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指导方针……
不论是任山东中医学院院长,还是成为山东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在尽教学、行政、研究之职的同时,他也在尽给患者看病之责。他一直强调,中医既要重理论研究,又要重临床实践。
“中医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孕育成长起来的,包含了人文学在内,体现了‘人与天地相应’的哲学思想。”他常对学生讲,“要学好中医,不仅要看专业书,还要多读文史哲方面的书,以求融会贯通”。
张灿玾还是多才多艺的。当年在老家,张灿玾参加了村里自办的剧团,导演了多部话剧、歌剧、京剧,他会吹笛子、唢呐和拉二胡,还画山水、练书法、搞篆刻。
人们称颂他为“琴棋书画老中医”!
记者看到墙上挂着的京胡,请张老拉一曲。“爷爷能拉几十出,如《失空斩》《武家坡》《群英会》《四郎探母》等。”孙子张鹤鸣边帮爷爷取京胡边说着,“爷爷以前还登台演出呢!”张灿玾调着弦,谦和地说:“好久没拉了,手不那么灵便了。”
就像他把手指搭到患者脉上,对脉象的浮、沉、迟、数等总号得那么精细,他把手指搭在琴弦上,揉按得轻、重、缓、急,拿捏得那么精到。悠扬的二胡声,飞扬到窗外,树上的喜鹊欢叫着、跳跃着,似乎也欣欣然,歌之、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