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第一周的星期天,家住旺角的香港市民黄先生都要去探望父母,带给父母当月的“家用”。但是今年农历新年之后,黄先生要为父母做的事情少了一样,就是不用再填写“衰仔纸”。
所谓“衰仔纸”,是香港市民对“不供养父母证明书”的蔑称。“衰仔纸”的由来要从“综援”说起。香港扶贫助弱的措施五花八门,如“长者生活津贴”“低收入在职家庭津贴”和“综合社会保障援助计划”等。其中的“综合社会保障援助计划”就是一项政府提供给穷人的福利,简称“综援”。60岁以上的老人生活有困难,可以向政府申请“综援”,申请符合规定,每月就可以领取相当于3000多元人民币的生活补贴。近年来,为了推行符合延迟退休的政策,香港拟将领取“综援”的老人年龄由60岁提高至65岁,但新政策出台前60岁的年龄标准不变。60岁以上的老人如果没有与在港子女同住,就必须让子女签署一份“不供养父母证明书”(即“衰仔纸”),表明子女“不愿意”或“没有能力”照顾及供养父母,才能申请“综援”。同时,这些老人要申领“综援”金,必须通过严格的资产审核,资产超过规定标准不行。
香港虽然是中西文化交汇之地,但香港的绝大多数家庭都遵循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规范,认为子女供养父母天经地义。香港政府统计处曾对20岁至40岁的香港市民进行调查,五成以上的受访者都表示会供养父母。许多年轻人从打第一份工开始,就向父母上缴“家用”。一家香港民调机构发现,在受访者中,98%的青年人表示如果有能力,会将月薪的三成给予父母作为“家用”。政府也鼓励供养父母,供养父母者可享受税务减免。
但是,对于不少年轻人来说,或有供养父母之心,却无供养父母之力。香港特区政府统计处曾对香港的打工族月薪作过调查,打工族每月工资中位数约为15000多元港币(约等于13000多元人民币)。他们靠这些收入要生活、买楼结婚,还要供养父母。香港楼价高昂,而打工族的父母低收入者居多。有调查显示,香港65岁或以上长者贫穷人口超过33万,即每三位老人中就有一人贫穷。因此,供养父母与买楼往往成了两难选择。有当地舆论指出,香港打工族面对的三大挑战分别为供养父母、应对通胀和买楼。其中,25岁至29岁的年轻打工族面对的最大挑战是供养退休后父母。甚至有“不肖子”在网上提议:为了买楼,减少或不再给父母“家用”。
子女无力供养父母,老人又希望申领“综援”,就只好请子女签署“衰仔纸”。这使孝顺的子女感到左右为难:签署了就是自认“衰仔”,街坊四邻议论纷纷;不当“衰仔”老人又拿不到“综援”金。有的家庭内部有矛盾、有的“不肖子”不想放弃供养父母的免税额,就是不肯签署“衰仔纸”,老人也没办法。个别老人因被虐待搬出子女家,当其希望申请“综援”时却找不到子女签署。香港防止虐待长者协会副总干事余嘉龙透露,现在没有与子女共同居住且有意申请“综援”的长者中,有近两成至三成人因无法取得“衰仔纸”而未能申请。
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梁振英多次强调,特区政府施政要以民生为先。梁振英在2017年施政报告中宣布,政府将取消“衰仔纸”措施。这一决定得到迅速落实。香港特区政府社会福利署表示要率先落实《施政报告》中提及取消“衰仔纸”的措施:从今年2月1日起,长者申请“综援”不再需要亲属提交“衰仔纸”,从而消除长者申请“综援”的一项障碍。香港特区政府社会福利署取消“衰仔纸”的措施比原定时间表提早了一个月。对此,香港民众认为,梁振英带领特区政府秉持“稳中求变 适度有为”的施政理念,务实进取,着力解决市民大众关注的问题,充分体现了以民为本、以社会为依归的施政方向,真正做到了“应民所需 急民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