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在书本上一直读到的道理:没有那些先辈们浴血奋战,没有军人的守土卫疆,何来千家万户的团圆,何来万家灯火的盛世!
小时候,我们并不很能理解国与家的关系,以为它们是没有关系的。国就是上学时仰望的那面五星红旗;家,就是父亲下地干活流的汗水,是母亲每晚备好的香香米饭。家与国的关系,似乎除了国庆放假便再无瓜葛。
慢慢长大,我才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历史告诉我们,家国之间岂止一个假期的关联,那明明是跨越时空的水乳交融,无法分割。从岳飞精忠报国到木兰替父从军,从还未返航的王伟到索马里遇袭的维和战士张楠,他们用血与火告诉我,有国才有家。
生命中第一次有了报国的色彩,是在5年前。我携笔从戎,从南粤潮汕奔赴中原郑州,成了一名军校学员。开学一个月,我就迎来了军营生涯的第一个国庆节,那是一次全新的体验。那天,我们刚刚结束百公里拉练,浑身疲惫,筋骨如同散了架。我自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但在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里,第一次离家,独自承受百公里拉练后的酸楚和孤独。拿起电话,听到家中母亲声音的一刹那,我的眼泪仍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那天夜里,我和战友在大门站岗,望着远处璀璨的烟火,再回望庭院里那面有些老旧但猎猎飘扬的国旗,俩小伙相视无语,竟抹了眼泪。想到此时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的战士正在祖国的天南海北,各守一方,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在书本上一直读到的道理:没有那些先辈们浴血奋战,没有军人的守土卫疆,何来千家万户的团圆,何来万家灯火的盛世!
大三那年,我受命去一所大专院校带训。带训第一天,学生们跟我讲:“教官,你不用管我们的,来到这个学校的都是高考的失败者。”
看着那一张张沮丧又桀骜不驯的年轻面庞,看着他们身后操场上那面迎风飞扬的五星红旗,我从不是擅长言辞的人,那天却突然热血沸腾,慷慨激昂。我对着他们怒吼,你们就以这样的理由放弃自己吗?穿上军装,你们就是半个军人,哪怕是一天,也要有军人的样子,就要感受到这身军装的重量!
我感受到了这些半大孩子们内心的震悚。那天,他们把队列的口号喊破了天。
也许是每日面对着国旗的缘故,也许是身上戎装气息的渗透,也许是军营氛围的熏陶,每每谈到国家我就热血沸腾。我想,我真的是一名军人了。
又两年之后,毕业分配的现实毫无粉饰地摆在了我面前,我纠结了。别人分配看待遇,军人分配只看地图。虽然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到了分别的那一天,我们还是无比的伤感:一起流了几年汗的兄弟们从此各奔东西,再见不知又是在何时。
在毕业选岗的最后一刻,我站出来,主动赴边疆海岛任职。我欣喜地发现,那么多的战友好兄弟前赴后继,我其实并不孤单。毕业典礼上,我们身披绶带,向着国旗敬礼,无上光荣。
国庆又至,别人都是长长的7天假期,我和我的战友们却依然要坚守海岛。没有了假期,我与家远了,与国近了。拨通远方父母的电话,母亲没有抱怨,但语气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心疼。我安慰着二老,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在海岛上跟战士们过得很开心。
我没有骗父母,有战士的地方,就少不了钢枪与柔情。岛上一个老班长,守岛守了12年。中秋加上国庆,他爱人攒了一年的假期,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来岛上探亲。白天,老班长忙于训练无暇顾及,嫂子就会背着儿子给大家做做家乡菜,甚至偷偷给大家洗衣服。这天日落,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海滩上散步嬉戏。海水裹挟着咸味冲刷着沙滩,小孩子骑在父亲肩头,嫂子温柔地仰视着父子俩,笑容恬静幸福。不远处,营区里鲜艳的国旗迎着海风猎猎飞舞。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这才是最美的国庆记忆,才是最美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