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夏先清
“白色经济富群众，黑色经济富财政，黑白经济兴永城”。作为河南粮食生产重点县（市），河南永城市小麦种植和面粉加工声名远播。但近年来，永城小麦存储结构性矛盾突出，面粉产业动力不足，出现“麦强面弱”现象。问题出在哪儿？如何破解？7月至8月份，记者进行了实地调查。
小麦种植结构尴尬
作为全国百强县市、农业大市，河南永城现有耕地面积180万亩，常年小麦种植面积约175万亩，连续10年被农业部评为“全国粮食生产先进县”。2016年，全市小麦平均亩产511.82公斤，总产达到18.1亿斤，实现了夏粮连续13年增产增收。
但是，在农业发展的新形势下，粮食连年丰收、库存逐年增加，主要农产品国内外差价拉大等因素，使得国内粮食价格下降，农民的种粮积极性受到挫伤。
“我种了约2000亩小麦，以每公斤2.4元的价格卖给中储粮。”7月6日，永城市城厢乡南郝村种粮大户莫时彦正用卡车将小麦拉到附近的中储粮收购点，他家小麦今年平均亩产500公斤。虽然自家的小麦已卖出，但莫时彦仍抱怨粮食价格不稳定，很多农民卖粮遇到难题。
作为我国第二大面粉生产基地，永城年加工小麦面粉能力达60多亿斤，小麦市场需求十分庞大。而产销不对路，则让农民和企业都陷入了尴尬。
“我们的小麦原料很多要去外省购买，家门口的小麦品种不合适，只能干着急。”河南麦客多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袁威说，该企业有80%的原料来自厦门、深圳等地，本地原料只占到20%。原因是永城的小麦种植结构以中筋品种为主，而适合做食品加工的强筋小麦、弱筋小麦分别只有10万亩和2万亩。
在保障农产品有效供给的前提下，如何增加农民的收入和积极性，解决粮食库存，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成为永城亟待解决的问题。
“作为河南富硒土壤种植基地，永城希望通过扩大富硒、强筋、弱筋3种优质小麦的种植面积，积极生产优质专用小麦，打造永城小麦‘富硒’品牌，来提高粮食生产的综合效益。”永城市市长孟庆勇说。
借助本地150多家面粉加工企业的优势，永城开始瞄准市场、精准发力。永城市农业局总农艺师田冲说：“在调整种植结构方面，农业局根据永城的土壤、地理环境等因素，制订了科学合理的种植计划。去年准备，今年试点，明年富硒小麦种植面积将达到15万亩，以后还会增加。”
由于生产出的面粉中含有硒，对人体健康有诸多好处，富硒小麦近年来在市场上走俏。“现在种植的富硒小麦正是符合大众消费需求的粮食。”田冲说，种植富硒小麦，农民每亩可增收100至120元。面粉企业可以按照消费者需求生产富硒面粉、面条、馒头等，利润空间也会更大。
通过生产富硒小麦，永城试图解决粮食去库存问题，捅破农民增收、面企增利的“天花板”。
从面粉加工到食品城
在今年5月举行的第八届中国（永城）面粉食品博览会上，永城提出，“重视深加工，拉长产业链条，加快转型升级，技术改造步伐，大力发展食品加工产业”，按下了向“中国食品城”发展的转型按钮。
作为“中国面粉城”，永城的面粉加工能力毋庸置疑。全市规模以上面粉企业35家，依靠强劲的小麦原料优势，年产面粉达40亿斤，其中日产500吨以上面粉企业12家，日产1000吨以上面粉企业3家，已成为全国县域内规模最大的面粉生产加工基地。
“往年企业库存大约1亿斤，但是今年不行。”河南省三顺面粉公司负责人李万增说，虽然6月20日已启动托市，但目前公司只收购了1000多万斤小麦。“很多面粉企业现在处于边收购边加工的尴尬境地，规模化的收购对自身来说压力太大。”
面粉成品价格涨幅远低于小麦原料价格涨幅，面粉食品结构单一，深加工产品较少等因素使面粉企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河南麦客多食品有限公司的生产车间内，长86米的海绵蛋糕生产线正在隆隆运作，从生产第一道工序到成品，全部由机器操作完成，5名工人只需负责产品检验和后期装箱。“我们有金牌海绵蛋糕、阿胶蛋糕、玫瑰薄饼等近60种休闲食品，主要销往北京、上海、天津等地。”袁威介绍，企业之前只生产面粉，现在已在食品加工的路上越走越顺。
早在2012年，永城市就完成了华星、三顺、汇丰、远征、金源五大面粉集团的组建工作，引导资源整合，加快面粉行业规模化、集约化、品牌化发展的步伐，奠定了基础。
“原来单纯的面粉生产已经不能满足企业发展需要，为什么不延长产业链，在深加工上做文章？”2013年，作为汇丰集团与广东康然食品合资建设的麦客多休闲食品项目开工建设，目前共有8条不同品种的生产线，可实现年销售收入4亿元，利润达3000多万元，提供就业岗位400多个，二期工程已经在建。
这只是永城市从面粉加工转向食品加工的一个缩影。在产业集聚区的食品加工产业园内，还有远征、华冠等117家面粉食品工业企业，规模以上的有71家，引入了中粮集团、河南众品等战略合作伙伴，进一步拉长了“面—面制品—肉食加工—高端休闲食品”产业链条，增强了面粉食品行业的抗风险能力和市场竞争力。
承受“破茧”之痛
“国家选择永城作为促进面粉食品产业健康发展的试点是难得机遇，对促进河南省乃至全国农业更好更快发展，促进粮食加工企业扩大发展规模、提高发展质量意义重大。”今年3月，在促进永城面粉食品产业健康发展座谈会上，河南省副省长王铁表示。
但发展并非一蹴而就，永城正在承受“破茧”之痛。
“农民的小麦收获后，必须在两个月内卖掉，过了这个时间段，小麦质量和价格都会受影响。除去中储粮收购的部分，面粉企业需要大量资金来保障最低2000万公斤的库存量。”在永城市面粉协会会长李梅香看来，资金安全是粮食去库存和企业转型升级的前提。“银行大量抽贷，使不少企业雪上加霜，永城的转型之路明显受到了影响。”
面对这种困境，李万增选择“慢慢发展”，“下一步，我们准备联合组建一个日产5000吨的面粉加工企业，通过贷款联保协会，大家一起承担风险，为银行贷款上一把保险锁，相信我们的努力终有回报”。
除了企业自身谋出路，永城市还出台了《关于做大做强永城食品面粉产业的意见》等文件，成立了政府担保公司和面粉企业联保协会，实施“1151X”工程（即1000万元财政资金奖励、1亿元永城市中小企业面粉专项基金、5000万元贷款风险资金补偿池、1个担保平台），各职能部门将各类资金向面粉食品行业倾斜。
同时，永城市委、市政府根据企业需求和市场规律，完善政策性小麦收储方式，探索符合条件的民营收储、加工企业参与政策性小麦收购机制，鼓励企业科技创新，注重示范带动，助力产业健康发展。
“近年来，我们坚持把发展面粉食品产业作为产业调整转型升级的主抓手，作为主导产业，优先保障支持，全力推动发展。”孟庆勇说，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突破“麦强面弱”的瓶颈，打出综合施策、精准施策组合拳，这不只对永城，对整个中原地区来说都意义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