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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5年8月1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矗立在高原上的丰碑
——追记青海省原副省长尕布龙
左图 上世纪70年代,尕布龙帮牧民放牧(右一)。
右图 上世纪50年代,尕布龙在河南县与牧民群众亲切交谈(左二)。

“我本来是个放羊娃,是共产党把我培养成了一名省级领导干部,我不能躺在家里消磨时间,浪费生命。我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片青山。”这是青海省原副省长尕布龙退休后常说的话。2011年10月8日,尕布龙带着对故土的一往情深和无限眷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亲属没人沾过他的光

1954年10月,尕布龙被任命为青海省河南县委书记处书记、副县长。接到任命,尕布龙匆匆收拾行装前去赴任。那时候交通不便,他骑马走草原过黄河,风餐露宿,走了好几天才到达河南县。

尕布龙在河南县工作了近10年,足迹踏遍了那里的山山水水。他情系当地群众,访遍了每一个牧户,与当地群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宁木特乡牧民忠科的蒙古包顶部破旧不堪,当时,贫病交加的忠科没有能力维修。尕布龙下乡了解此事后,立即发动大队干部和群众,带头捐款买建材,花了10天时间将她的蒙古包整修一新。修好那天,忠科握住尕布龙的手,热泪盈眶。

一个叫多洛的牧民在去省城看病的路上和妻子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多洛的3个孩子成了孤儿,最大的10岁,最小的5岁,孤苦无依。尕布龙知道后,将3个孩子安顿给一户牧民照顾,自己承担了生活费用,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尕布龙说,“权力来自百姓,只能服务于百姓,而不能以权谋私。”给他当过多年司机的杨杰说,“尕省长对自己的亲属,对秘书、司机等身边工作人员的要求太严格了。秘书、司机们从没有人借他的名义谋过私利,亲属当中没有一个人沾过他的光,他也从来不让我们沾光。”

尕布龙的孙子东珠仁青清楚记得,1990年春节期间,有位好心的伯伯给了他10元压岁钱,不谙世事的小东珠满心欢喜,计划着怎么把这10元钱花出去时,遭到了爷爷尕布龙的严厉训斥。直到小东珠当着尕布龙的面将10元钱归还给当事人,才算了事。

30多年前,尕布龙的妻子华毛不幸被受惊的牦牛踏伤了腰骨,导致半身瘫痪,家务的担子全落到正在上学的女儿召果力身上。为了照料阿妈,召果力主动退了学,拿起了牧羊鞭。有几年,很多村民劝召果力:“你阿爸是副省长,身边又没有家里人,随便找个理由,可以解决户口,进城工作,你小两口为啥还舍不得放下牧羊鞭?”召果力总是说:“阿爸经常教育我,要热爱草原、建设牧区。虽然牧区自然条件艰苦,总要有人来建设。如果牧民都进城,草原建设、生态保护、畜牧业生产由谁来做?”

免费的“牧民旅店”

为官数十年,尕布龙始终牢记共产党员的信仰、使命,甘为公仆,无私奉献。无论担任省畜牧局长还是升任副省长,他的家里永远住满了来西宁看病办事的农牧民群众。官位在变,为人民服务的赤子之心丝毫没有改变。

“省城有个好乡亲,他就是副省长尕布龙。他家是农牧民的办事处,一天接待的人无数。”这是一首传唱在百姓间的花儿小调,歌颂的是尕布龙家“牧民旅馆”的故事。在担任省级领导的22年里,为了给前来省城看病办事的牧民群众提供方便,尕布龙在家里设床搭铺接待牧民们。

30年前,他把自己住的4间平房用土坯隔成了5间半,半间当自己的卧室,其余5间共搭了11张床。他用自己的工资购置被褥和羊毛毡,免费为来西宁治病、办事的牧民提供服务,成为闻名全省的“牧民旅店”。1988年,省政府办公楼和住宅区分开管理,住宅区不设岗哨,尕布龙才搬进了省长楼,同时把他的“牧民旅店”也搬了进去。

凡是来“住店”的牧民,少则两三天,多则一年半载,感觉就像住在自己家中一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天棚乡的藏族牧民旦增夫妇患有肺病,因家中困难,害怕付不起住宿费,不敢来西宁治疗。他们打听到尕布龙家有个“牧民旅店”,就去了那里。8个月的治疗期间,尕布龙亲自给他们联系医院、找医生,主动垫付医药费缺口。夫妻俩肺病痊愈重返草原时,流着眼泪对尕布龙说,“我们一辈子忘不了您的恩情。”尕布龙说,“我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为你们干点事是应该的!”

家里来的人多,做饭的人最辛苦了。那时,他家的厨师活巴说,“有时,一顿饭要做三四次才够大家吃。”多少年来,他家的米和面从来没有一袋一袋地买过,每次都是十几袋地往家里扛,而且,还总挑便宜点的米来买。他的工资还得留出一部分用于计划外的开销:譬如,有人生病住院了,钱不够,怎么办?还不是他给垫上。能找到他家里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农村牧区的贫困群众,在城里再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投靠,只能找到他。

有一次,海南藏族自治州一个藏族牧民的孩子患了急性脑膜炎,在送去医院抢救前,先把孩子送到了尕布龙家里。在那个牧民心里,尕布龙是他们的贴心人,如果他都救不了孩子,那就没得救了。他们是晚上9点多进的尕布龙家,l0分钟后,孩子就已经在医院里了。在近10个小时里的抢救中,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尕布龙就像守护亲生孙子一样,全程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直到医生说孩子已经脱离危险时,他才放心地离去。事后,那牧民去向他道谢,他却说,“你应该感谢的是医生,是他们救活了你的孩子。”

在迎来送往一批批普通百姓时,初到尕布龙身边工作的人开始都不理解,常常问他:“是你的亲戚?”“不是。”“那是你熟人?”“不是。”“那你认识?”“不认识。”当这种简单的问答重复了多次之后,大家都对那些老百姓的来访习以为常了。只有他乐此不疲,每次见有陌生农牧民到家里来,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详细询问他们的生产生活情况,而且越问越具体,常常让牧民们感到这个慈祥的老人始终生活在身边,有些事比他们自己还清楚。

跟尕布龙共同主持过10多年农村牧区工作的原青海省建设厅厅长简顺生说,“尕布龙家的‘牧民店’里,几乎天天有人,多则二三十人,少则七八人。为了让来治病的牧民们及时熬中药,他家常年生煤炉子,每月尕布龙用自己的工资买300斤面粉,每年要买6吨煤。尕布龙和他们一起吃大锅饭,从来不开单独灶。”

啥时候都是满身的土,半腿的泥

说起尕布龙,人们对他一身青衣布裤的印象非常深刻。在尕布龙生前留下的影像资料里,他每天背着锄头和工友们上山植树,穿着和农民无异。在他看来,只有脚踏实地,率先垂范才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看着他像个老农在山坡上劳作的情景,谁能想象,这是位在省级领导岗位上任职长达22年之久的干部呢?

1993年,从青海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岗位上退下来的尕布龙,背起行囊,一头钻进荒山沟,担任西宁南北山绿化工程专职副总指挥。这一年他67岁,一干就是16年。

“植树造林很重要,一定要把生态环境搞好。我已经退下来了,回到家里睡觉不行,要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尕布龙当时这样说道。

从此,尕布龙把全部心血都花费在这两座荒山的绿化上。除了每年造林季节他和民工们在山上大干60天外,其余时间,他几乎天天都在南北两山的沟沟梁梁上奔波。冬天看防火,秋天看管护,天旱了察看浇水情况,下雨了看防洪设施……每天,他都是天刚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到家里。每天的午餐几乎都是干馍馍就茶水,有时甚至连干馍馍也啃不上。

有一次,尕布龙去西宁二十里铺拉运云杉苗子,早上6点就出门了,本想中午就能赶回指挥部吃午饭,可因修路堵车,早过了午饭时间,苗木还没装好。饿了,他就跑到一个老乡家里想要点吃的,充充饥。老乡看尕布龙那满身泥土的样子令人生疑,没好气地把他赶了出来。几年后,这位老乡谈及此事时,仍面有愧色,泪水盈眶。

山上条件艰苦,尕布龙就带领大家大干一场,没过几年就通了水、电、路,成立了专门的绿化队伍。由于西宁南北两山海拔高、条件差,大家都不愿意长期住在山上,给绿化区的规范管理造成难题。为此,尕布龙主持制定了允许民工家属随迁的政策,并给他们划拨荒山,种植庄稼、蔬菜,探索出了“专业队植树,专门人员管护”的管理模式。尕布龙亲自建立的20多处500多亩苗圃,至今还能每年为南北两山绿化提供优良苗木300余万株。西宁市北山护林员段国禄回忆说:“老人啥时候都是穿着大褂,满身的土、半腿的泥,看着根本不像省级领导。”

在担任南北山绿化副总指挥的16年里,他带领大伙儿植树造林3.75万亩,栽树近3000万株。由于在生态建设方面的突出贡献,尕布龙2001年获得首届中国“母亲河”奖,2005年被评为首届“感动青海”十大人物。

虽然,他没有亲手栽植所有的树木,但几乎每棵树下都留下过他的足迹和汗水。挖坑时他要检查树坑挖得够不够深,植树时他要察看回填的土有没有踩实,浇水时他要测试有没有浇透……

20多年来,西宁南北山绿化总面积超过20万亩,森林覆盖率由7.2%提高到现在的75%,这里已成为青海生态文明建设的标志性工程,生态效益日益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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