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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5年5月1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小心坦途
□ 李尚飞

在人生畅达时不忘时刻保持内心警戒

“达”和“穷”是一组反义词。“穷”,指困窘,艰难,不得志;“达”指通达,顺达,志向得到了实现。

我们要善于处“穷”,在“穷”的时候提升修养,默默积蓄,独善其身,静观时变,等待时机。但我们同样要善于处“达”,而且相比处“穷”时,如何对待“达”显得更重要。因为“穷”,毕竟是一个人的事,而“达”,则会涉及他人和社会。

一个人处于“穷”的境况时,要看他的修养,看他的心性,看他的态度;而一个人处于“达”的境遇时,则要看他的胸襟,他的气度,他的目标。

唐代的孟郊,在中举之前,刻苦自砺,努力攻读,从他那时的身上,可以看到文人的坚忍和毅力,可一旦中了举,就有点不像样:“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走马观花,得意洋洋,轻狂放荡,按捺不住。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一个中举后就意味着要走向仕途的人,是要担当一方责任的人,缺乏面对胜利的淡定和从容,就可以想见他的心态了。像这样遇到成功就头晕目眩、不知南北的人,指望他能以正确的姿态面对失败和挫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后世评价唐代后期“文人轻薄”,这“轻薄”,也指这方面而言。

像孟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当他们处于困境之中的时候,大都能够洁身自好,孜孜以求,奋发向上,而有朝一日得志了,便显出一种“小人”模样:纸醉金迷,奢靡浮华,及时行乐,丢弃理想,抛弃担当,蝇营狗苟,浑浑噩噩,自甘堕落。比如宋代的大文人宋祁,当了官以后纵情声色,身陷物欲,不能自拔。他的哥哥实在看不过去,就责问他说:你还记得我们当年过苦日子的经历吗?他居然理所当然地说:那哥哥你说,我们当年过苦日子是为了什么?过惯了苦日子,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适当享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把所有的理想和追求都放在这上面,就显得很低级、很庸俗了;而且到了一定的地位之后,身上的责任就大了,生活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操持这样的狭隘观念和自私想法,不但会荒废了政事,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和百姓的期待,而且也会以自己的影响力败坏社会风气。幸好宋祁后来醒悟了,不然,“二十四史”的作者中也就没有他的名字了。

“勿以穷达而易辙,勿以夷险而易心”,无论“穷”与“达”,都要坚守自己的初心。孟子说“达则兼济天下”,这既是为社会考虑,其实也是在为个人考虑。试想,一个人在他仕途通达之后,如果不做一些有益于社会、有益于百姓的事情,要么尸位素餐,要么只顾个人,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他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呢?他最初的追求和抱负失落后又如何不受蜕变因素的诱惑呢?

“骅骝得路慎于平”,骏马行走在艰难险阻的山路上时,它感到了危机,一定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一失足摔到悬崖下去,形势危急而内心警惕,这个时候看似危险其实并不危险;等到它奔跑在坦途上的时候,它要更加的谨慎,因为往往在这个时候,容易得意忘形,容易轻慢疏忽,那随之也就容易摔跤了,命途通达而内心松懈,这个时候看似不危险其实很危险。“善于处达”,最重要的,就是要在人生畅达时不忘时刻保持内心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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