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中国故事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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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2015年3月3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海拔3600米的变电所
本报记者 李琛奇 陈发明
干柴滩变电所的职工在认真工作。
本报记者 李琛奇摄

群像素描

干柴滩高铁变电所是国内海拔最高的高铁变电所,地处祁连山脉,海拔3600米。干柴滩变电所的7名职工,平均年龄不到27岁。他们克服交通不便、生活艰苦等困难,年复一年的坚守在这里,巡视设备,检查馈线电流,随时盯控设备运行状态和参数的变动,确保高铁供电安全。

天山祁连一线牵。从甘肃兰州市登上兰新高铁,两个多小时后,便进入祁连山腹地。蓝天白云下的茫茫雪山荒原,冲刷着无数旅客的目光。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进入海拔3600米的祁连山隧道群之前,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干柴滩高铁变电所。在这个孤零零的院子里,看着外面飞驰而去的列车,31岁的值班员薛亮最期盼的事是“能找个人说说话”。

2月26日,《经济日报》记者来到这个国内海拔最高的高铁变电所,探访值守在这里的兰铁职工。

上下班走个路,

咋这么难

我们与兰州铁路局嘉峪关供电段高铁供电车间的党总支书记柴宝平会合,一起前往干柴滩。沿着两旁积雪未融的国道227线前行,3个多小时后,汽车驶出国道,拐入一条便道向祁连山深处驶去。看着越来越近的高铁大桥,记者一阵欣喜:终于到了!没想到司机却将车停在一处白茫茫的雪地前,指着前方告诉我们:“还有两公里多路,前面雪太厚,车开不了,得走进去。”

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沿着高铁围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变电所。远远的,有个人从变电所大门里出来,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小跑着迎了上来。他就是薛亮。

走进变电所,除了高大的供电设备,就是一排米黄色的平房了。“今天你们来的路,就是我们平时上班的路。”对于干柴滩变电所的职工来说,最头痛的就是上下班绕不开的这段路,“从来没想到过上下班的路会这么长、这么难走。”28岁的所长付明哲说起这段路总会发出一声长叹。

变电所里7个人,分别住在3个相距数百公里的地方。每次上班,大家都要在上午10点前赶到位于张掖的高铁供电车间集中乘坐工程车。住在嘉峪关的李莉莉、李月敏和方贤顺等几个人得在凌晨5点半起床赶车,住在兰州的薛亮则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奔波在路上,住在张掖的付明哲也得早早起床准备上班期间的生活用品,列好采购清单。

菜市场是上班前必去的地方,不怕冻的土豆、白菜最受他们青睐。“若是想吃个娇贵些的蔬菜,要做很多准备,往往还要把围脖取下来,裹在蔬菜上抵御一路的严寒。”作为车间的党总支书记,柴宝平和车间主任每次交接班都会轮流送当班职工到干柴滩,从国道到简易公路再到便道,一路峰回路转,前前后后得有4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所里,“今天天气好,咱们走得还算顺利,最怕遇上大雪封山,接班的人进不去,值班的人就得忍饥挨饿等着。”

守在海拔3600米的地方,周边是荒无人烟的大山,每次值班到了最后一两天,变电所的职工是咬牙坚持。

去年12月20日,干柴滩迎来了一场深得没过小腿的大雪。车间干部急得团团转,大雪封山,汽车没法走,接班的上不去,下班的回不来。值班的职工带去的蔬菜已经吃光了,只剩下应急的几袋方便面,桶装饮用水也见了底,只能拿水窖底下带着泥浆的浑水沉淀后对付。直到三四天后,道路勉强可以通行,柴宝平连忙带着接班的职工赶到干柴滩。值守了10多天的薛亮手里还拿着用来巡视供电设备的望远镜,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终于见到接班的同志,扑上来就拥在了一起。

与薛亮搭档值班的24岁河北姑娘刘凌霄,前年从学校毕业后就来到兰州铁路局。这个不善言谈的小姑娘对最近一次来值班印象深刻:“本来正月初一就该我们接班了,可是大雪封路,有的地方雪没过膝盖,车进不来,山上吃的也不多了。正月初三,我跟薛亮坐火车到门源县,又乘坐出租车到国道口,背着蔬菜和日用品步行进山,从下午5点左右,一直走到晚上8点多才到所里。”

最渴望的,

是有个人说说话

干柴滩变电所的7名职工,平均年龄不到27岁。按照两班倒的制度,4名老职工分两组,每个班在所里待8天。任务就是隔6小时巡视一次设备,检查馈线电流,随时盯控设备运行状态和参数的变动。遇上三四天一次的夜间停电作业,他们就得整夜守在主控室,直到线路作业完成。

这点活儿在薛亮眼里倒不算啥,他最怕的是没人说话,“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待就是8天,两个人守在这里,半天就把所有话说完了,剩下的7天半时间,几乎没啥话了,太冷清。”

晚上6点巡视完设备,付明哲、薛亮就在厨房忙开了,在高海拔地区做饭,水总是烧不开,面条也煮不熟,变电所里的主食基本上都是高压锅压出来的米饭。人多热闹,薛亮也多炒了两个菜,“这附近虽然景色好,但我们平时连这院子都不能出去,看见你们特别高兴。”

干柴滩变电所周围方圆10多公里内少有人迹,手机信号也时有时无。所里能够保持和外界联系的,就是主控室里的那两部铁路办公电话。“有时候,静得心里着急的时候,我们就去院子里四处找信号,和家里人说上几句话。”乐观的薛亮笑着说,他们偶尔也会用办公电话拨通其他高铁变电所的电话,“就为了听个人声,互相鼓励一下。”

吃过晚饭,干柴滩的夜晚降临。这里年平均气温只有0.8℃,冬季绝大部分时间气温都在零下15℃左右,极端最低温度低至零下30.6℃。午夜零时,薛亮悄悄起床,捂得严严实实地出门看设备。

“每次去院子里巡视设备,我们都会尽可能把自己裹到最严实,只露一双眼睛。”走在院子里,薛亮说,“只要有一点护不好,就有可能冻伤。在高海拔地区最怕的就是感冒,不及时治疗会引起肺气肿。这里比较偏僻,有个紧急情况都出不去。”

比起冷,干柴滩的静更加让人难以接受。走在院子里,除了电流声,一点声音也没有。“白天还好,隔一会儿就能过去一辆火车弄出点儿响声来,晚上就只有嗡嗡的电流声了。”薛亮说,冬天干柴滩上基本看不见什么动物,“有次看见一只肥大的草原鼠,让我兴奋了半天,赶紧用手机拍下来留着慢慢看。”

在干柴滩,

找到了家的感觉

“以前在家提两袋面上5楼一点问题都没有,在这里不行,干什么都不能急,不能使大劲,随便干点活就胸闷气短嗓子痛。但遇到体力活咱还得上,总不能让小姑娘们去干吧。”薛亮说起话来干脆直爽。

“家里离得远,所里的同事不但教我学业务,还在生活上特别照顾,我已经在所里找到了家的感觉。”家在内蒙古集宁的新工李月敏,在所里是个好“厨娘”,面食、炒菜样样精通。她说,就像在家里一样,特别喜欢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在干柴滩,家的感觉不仅仅是在一个锅里搅勺子。

有一次,当班的李月敏感冒了,吃什么药也不见好。没过两天,方贤顺也感冒了,症状比李月敏还严重。一起当班的李莉莉为他们端汤送水,喂药掖被。看他俩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李莉莉马上将病情报告正在休息的所长付明哲。当天下午,付明哲和车间干部就带着药赶到了所里,付明哲留下替班,车间干部将他俩接下山救治。

休息的时候,他们喜欢翻翻手机里的照片。刘凌霄的手机里,存着不少同事在所里干活的照片,有拖地、抹瓷砖、擦家具的,也有在所里巡视设备、接听电话的,“我没事时看看这些照片,心里就觉得挺温暖的,这些照片见证着我们在干柴滩的付出,也许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会挺怀念的。”李月敏的手机里,有一张特别的照片,是高铁开通那天,她拍到的航拍飞机。她拿这张照片给同事们看,“在他们航拍的镜头里,也拍到了我们变电所的样子吧?”

第二天早上,一场大雪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干柴滩。走出变电所的院子,远处的大山与眼前的路都裹成了白茫茫一片,前一天我们走过的脚印已经被雪花覆盖。送我们出来后,薛亮和刘凌霄站在变电所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有点伤感地说,“雪再这么下,过两天我们又不能按时交接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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