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中国故事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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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2015年3月2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生命守护神
——记湖北省武汉长江救援志愿队
本报记者 郑明桥
左图 队员们在进行救援打捞练习。 朱素芳摄

中图 长江救援志愿队合影。 资料照片

右图 救援队员吴桂涛苦练跳水本领。 资料照片

群像素描

武汉长江救援志愿队2010年3月成立,由武汉三镇22支冬泳队组成,志愿队中有工人、干部、银行职员、教师、公务员、出租车司机……年龄最小的41岁,最大的70岁。他们常年默默坚守在长江与汉江的两江四岸。志愿队成立以来共挽救200多名落水者的生命。

3月19日21时,武汉中雨。

虽已进入春天,但是雨夜的江风依然透着凉意。武汉长江救援志愿队队长俞关荣像往常一样,坚守在汉口龙王庙长江边上。他手持高倍夜视望远镜搜寻着江面,毫不松懈。

5年来,他带领的这支由武汉三镇22支冬泳队组成的长江救援志愿队,坚守在长江与汉江的两江四岸,已挽救了200多名落水者的生命。

如果不是去年10月25日,队员陈忠贵因救人牺牲,也许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在默默地为生命坚守……

一个名字铸就一座丰碑

在武汉长江救援志愿队中,65岁的童淑华年纪最大。他说起那天救人的一幕,犹在眼前。

去年10月25日20时许,汉口王家巷轮渡码头传来急促的呼救声。陈忠贵等7名正在码头帐篷里休息的冬泳队员连忙赶到一艘驳船上查看。距离船头约5米处的江中,一年轻人身体被大片水葫芦包围,仅头部探出江面。20余米外,另有两名年轻人在江面上起起伏伏。

童淑华将驳船甲板上的塑料软管绑在腰间,蔡从庆套着一个游泳圈,而64岁的陈忠贵救人心切,未做防护准备,就与同伴一起纵身跃入江中。

救援中,童淑华和陈忠贵两次下水,救出两人。在将第二位溺水者拉上岸后,体力不支的童淑华瘫软在沙滩上。

“龙王庙、王家巷一带,汉江与长江交汇,堪称长江水情最复杂的地带。水急、漩涡多,再加上不断有水葫芦随着湍急的江水席卷而下,救援现场可谓危机重重。”据冬泳队队员李首快回忆,面对夜色中被水葫芦覆盖得黑压压的江面,“再次下水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在落水者即将被淹没的瞬间,再度跃入长江救人。在蔡从庆、陈忠贵向距离最远的一名溺水者游去时,“年纪最大的陈忠贵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两名队员一左一右拉着溺水者往回游时,在岸边指挥救援行动的李首快看到,“老陈刚探出头,一个浪打来,一大片水葫芦压在他头上,陈忠贵就再也没能出来。”

“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蜡烛,而是一支由我们暂时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得十分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下一代的人们。”这是陈忠贵的儿子陈思在清点父亲遗物时,在摘抄本上看到的。

出事当天,陈忠贵第一次救人上岸后,队员们纷纷劝阻他不要再下水。但他还是跳到江中。陈思说:“让他选择100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陈忠贵所在的救援队队员说,老陈就是一支火炬、一座丰碑。

一个群体的默默坚守

4天后,陈忠贵的遗体在15公里外的天兴洲被找到。

当天,与陈忠贵一起进行施救的还有6人。当时,在场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施救者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长江救援志愿队队员。

陈忠贵的英勇事迹不胫而走,一个个救人的故事也浮出水面——

去年7月上旬,一名男童独自在大堤口江边玩耍,不小心踩到青苔后坠入江中,在此值守的吴晓君潜入江底将其救起。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也没有任何报酬,这群冬泳爱好者彼此约定,把看见险情、施以援手的人性本能,变成了轮值江边、守望生命的共同责任。

救援志愿队队员来自武汉22支冬泳队,平时游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值守点。

长江汉江交汇,在武汉形成两江四岸350公里岸线。江水湍急,特别是夏秋汛期,水流最急时达到每秒6米。每年三镇溺亡事故,多则百余人,少则数十人。

冬泳队员们都是游泳好手,大多数都有在江中“拉人一把”的经历。

“组建一支队伍,比较专业地开展救援”,2009年,圣士长游冬泳队队长俞关荣在悠游网发帖倡议。

2010年3月,武汉三镇18支冬泳队队长齐聚一堂,酝酿成立长江救援志愿队。章程草案确立,投票表决。商议到“报名须知”第五条,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全票通过。

这一条是:“本人在报名时意识到所志愿参与的救援行动本身所潜在的风险:包括人身伤害、物质和经济损失、工作受误,并且可能得不到合理的赔偿。”

一张张《水上救援队报名表》分送到18支冬泳队。拿着表,队员们不约而同留意到了“报名须知”第五条,笑称是“生死状”。笑归笑,大家仍一致同意。

俞关荣被推举为长江救援志愿队队长。消息传出,又有4支冬泳队加入。这22支冬泳队,覆盖了武汉市各处亲水点:长江最上游有平湖门队,最下游有钢城建五队;汉江最上游有古田队,最下游有龙王庙队。

志愿队中有工人、干部、银行职员、教师、公务员、出租车司机、私企老板……他们中最小的41岁,最大的70岁。

青山区李宇飞是一家高新材料研发公司的总经理,北上广来回飞、国际电话打不停,但脱下西装穿上泳裤,就和其他队员一样。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袁师傅,在大堤口值守,平时经营一家汽配店,身家上千万。

李世平是出租车司机,值守月亮湾。

“不管是下岗职工还是千万富翁,穿上泳衣就是长江救援志愿者。”志愿队队长俞关荣说。俞队长本人,是武汉最大一家翻译公司的总监。

这样一群社会身份迥异、家庭境况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坚守着同一个约定。

去年5月,志愿队推出区域值守制度。整个夏天,在长江王家巷码头、汉阳门、大堤口、建五码头、二桥江滩、龙王庙和汉江崇仁路、古田,每天都有志愿队员分时段轮流值守这8个游泳人群密集区域。值守的任务,除了救援,还包括提醒戏水者离开危险水域。

英雄壮举让志愿精神永存

陈忠贵的牺牲,让大家重新掂量起志愿队“报名须知”中第五条的分量。

陈忠贵是救援志愿队的第一个牺牲者,也许不会是最后一个。志愿队员们对此都很清楚,但没有一个人要求退出。

其实在多年的救援过程中,多位队员都险些成为“第一个”。

去年5月底,队员张纯详在青山区建设五路江滩遇险。他将溺水的年轻人双手反扣,准备往岸边拖,没想到被年轻人一个后蹬腿踢中要害,“当时,人几乎晕厥”。幸运的是,队友及时将游泳圈扔了过来。

同年7月23日晚,汉阳门码头,江水超出防洪设防线1米多。由于天气热,戏水人极多,险情不断。值守在这里的赵汉清下水5次,救起6人。最后一次上岸时,他的两腿直打颤。

“体力完全透支,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根本考虑不了更多。”赵汉清事后说。

陈忠贵牺牲已有数月,长江救援志愿队没有一个队员退出,而且队伍规模还从最初的22支扩大到31支,人数从最初的114人升至1150人。

从游泳者到救人者,从个人自发救人到组织起来守望长江汉水,救援志愿队不仅集合了一个个好人,还将古道热肠的传统转化为一个现代志愿者组织的精神内核,在现代城市生活里焕发出别样的豪迈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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