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前的大学时代,露天电影是每周最幸福快乐的活动
现在看电影,大家都习惯去电影院,赶首映式看3D版。我24年前上大学的时候,也爱看电影,不过那时电影都是在露天播放的。
XX大学,虽不是名校,但属所在城市的主要院校。那时候,上学车票半价,学费全免,饭票、菜票定期发到手,毕业工作包分配,分配房子……每周日晚,还有最幸福快乐的免费露天电影可看,大操场上,雷打不动地,优先放映本市最新大片。
那时没有BP机,没有手机,计算机才发展到DIBAIS3,菜鸟、网虫、QQ、淘宝、新浪还没有问世。所以我们最热爱的娱乐项目不是谈恋爱,而是露天电影。
夏天,每周日晚,我的两位男同乡,管理系的岳动和物理系的简文,饭后早早来到女生住的红专楼,敲门进来等我。他俩都住在操场边的“香港楼”(男生不爱洗袜子,男生楼故名香港楼),专门舍近求远来接我看电影。我的舍友们一个个小鸟一样早早飞走了,他俩静静地坐在下铺我的床边,翻书看,或者小声说话。我呢,在宿舍最里面支个凳子,两壶热水,洗头,给他们一个脊背。一遍,两遍,冲洗,然后把头发拍打干燥,梳整齐了,一起搬上凳子,锁好门出发。
路过“香港楼”,他们快步上去搬了凳子下来,三个人一起看电影。看完,再送我回宿舍门口,然后放心地离去。
夏天还好说,坐在露天里,顶多是蚊子多,带个纸扇就能对付。他俩一左一右坐我两边,大操场上微风习习,一阵阵凉爽。看到催泪的剧情时,泪流满面,不敢侧目,不敢擦眼泪,怕被看笑话。特别是看《妈妈再爱我一次》,有很多女生都备了手帕。那一晚,操场上哭声一片,那些低声抽噎,唏嘘声里一定也有男生的悲伤,我难过地泪湿胸膛,也顾不上身边的两位,尽情地哭泣,大概眼睛都哭肿了。电影结束,三个人一路不说话,被人流推挤着,送我回宿舍。
冬季,冷并快乐着!虽然冷风嗖嗖,但拦不住看电影的热情。岳动和简文在宿舍等我,我慢条斯理地打理我的秀发,桌子上放着一毛钱一袋的炒瓜子,他们两个并不打开吃,是那样的谦虚和腼腆。他们小声地交谈彼此系上的新闻。我们都有自己的军大衣,我戴上手套,围上围巾,三个人缩着脖子出门了,操场上传来一片弹脚的踢踏声,大部队撤退似得杂乱无章,太冷了,只有弹脚。
未开演正式片子之前,都是加演一些科技新闻。我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挤得紧紧的,没有军大衣的同学,两三个人披一床被子,这种情况很多,估计是XX大学的专利。前排人挡住后边视线了,后边就吆喝:嗨,前面的,低一下!低一下!电影开演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呼出的白气,在光束里回旋,冰渣於结在眉毛上,刘海上,后脑勺未干的头发也结一束冰渣,电影结束,回到寝室脱下大衣,大衣硬邦邦能立起来,冻硬了。那时,宿舍没有暖气,幸好我们宿舍里一团和气,冬季是两人并一床睡的,挤一挤,寒冷的冬夜温暖许多。
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同寝室女同学看电影前上厕所,出来,几个凳子无影无踪,于是站着看完了电影。怀疑是高年级顺走了。于是精密设计,观察把风,在下一个周日相同时间,伺机在厕所门口,顺回来丢失的凳子。当然,全校凳子都长一个样子。
白天经过高年级教室门口,看到他们一律是铁链子拴住桌子腿和凳子腿,引我们捧腹大笑。校门外一排排饭馆里,竟然一律是学生的方凳。据说高年级男生,一把凳子换一份啤酒拌面。
上了四年大学,看了四年免费露天电影。我每个周日在宿舍洗头发,岳动和简文耐心地等我。我的舍友都认为他们两个是美男,可是四年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老家,竟然没有发生过恋情,像兄弟姐妹一般。
毕业后,我被学校派遣到省城,他们两个分回老家县城。最后一次回老家,他们帮我打包行李,我的两箱子600多封信件,他们按信封大小帮我整理捆扎,一起送我到省城,陪我去报到,替我整理好宿舍床铺,饿了,三人吃了饭。七月骄阳似火,离火车开还有三个多小时,我提议,看一场电影吧,我请客,大家赞成。
动物园旁边的电影院,队伍排的很长,一张电影票两块五毛,相当贵,我们都认为很奢侈。我们放弃了电影,每人五毛钱逛了动物园。
火车开走了,我一个人在车下哭起来。他们在窗口大喊,挥手,声音越来越远。至此,我再也没有看过露天电影。
过年回老家,每年正月初二晚上,三个人再忙也会抛下一切聚一起,有时是三家子,吃菜,喝酒,谈大学时光,怀念露天电影。还幻想着合资在县城建一个一流的电影院,繁荣市场经济。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大家都怀念露天电影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