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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5年2月2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乡里乡亲道乡情
——河北柏乡县西施庄村新春踏访记
□ 本报记者 张小影 潘笑天

西施庄村是河北邢台柏乡县的一个小村子,和美女西施并不“沾亲带故”,但村里人“心里美”。

村民们说,原先村口有一座庙,庙的西边叫西施庄村,东边叫东施庄村,村子得名于当地人的“乐善好施”。

2月13日至15日,经济日报记者来到西施庄村蹲点采访,感受村头村尾的民风淳朴,感受家家户户的浓浓年味,听乡里乡亲道乡情、许心愿。

房东大娘李胜恋:

盼着四世同堂添新丁

一床新被子,一年盖一回,儿子回家过完年就洗洗干净收拾起来。省吃俭用的李胜恋大娘今年却破了这个例。

“来来来,快进屋。”李大娘热情地招呼着,“今晚就在俺家住。”

到西施庄村时,已是晚上10点多。听说我们要来村里蹲点采访,李大娘为我们预备了床铺,特意从柜子里搬出了新被褥,还把留给孙子的新房腾出来让我们住。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打量着。红砖砌起的墙,没有刷石灰,漏风的木门关不严实,一袭棉帘挡住了屋外的寒风。屋里,不见必备的电器,院子里一口旱井,一围旱厕。

见我们进了屋,李大娘便催老伴儿赶紧捅炉子烧热水,看火头不旺,就再往里添了几块煤。

我们连声道谢,送上专程从北京捎带去的年货。一屋子热热闹闹,有了过年的味道。

李大娘已年过七旬,背有些驼,因为得了强直性脊柱炎,腿脚不太方便,不过,大娘精神矍铄,笑起来很爽朗。平时,家里就她和老伴儿两个人住,孩子们都在外打拼。她两个儿子都是大学生,这在村里可是件稀罕事儿,大儿子还是柏乡县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学的是医科,现在北京工作。小儿子在邢台的一家国企当工程师。

李大娘在村里的辈分很高,每逢过年,小辈儿都要排着队来家里磕头拜年。大年初一天不亮她就要起来,一坐就是一上午。不过,近几年这老习俗有了新变化。“以前一到春节,大家忙着来拜年,现在一过年,家里就像个诊所。”李大娘打趣道。

原来,大儿子每年都会趁着回家过年的机会,为前来求医问药的乡亲们细细解答。渐渐地,邻居们的消息反而比老两口还“灵通”。“有时俺们都不知道儿子回来了,乡亲们却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李大娘咧嘴笑着。

说起变化,还有家里的地。李大娘家里的3亩地流转给了一家厂子,一亩地有2500元的收入,过去种麦子和玉米,一亩地的年收入也就千把块钱。聊天中,我们得知,西施庄村有400多户人家,总共1900多口人,人均年收入5700元上下,在柏乡县算是中等水平,比全国平均水平低了三分之一。村里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最近村里办了几个厂子,原先到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又回村里打工了。

我们奇怪大娘为啥不跟着儿子去城里住。“还是在村里住好。”李大娘说,城里有城里的好,屋子敞亮马路干净,但左邻右里都互不认识,说不上话,村子里就不一样,乡里乡亲亲热得很,谁家有个事,邻里都来帮忙。“俺老伴儿以前是厨子,村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的,就去帮着炒菜出个力。自个家有客人忙不过来,别家的媳妇儿也会上俺这儿帮着包饺子。”

村里啥都好,就是旱厕不如城里卫生和方便,尤其岁数大了腿脚不好蹲着就更难了。李大娘听乡干部说,新农村建设要帮着村子修路通下水道,她盼着西施庄村能早些修,这么着就能盖个冲水的厕所,和在城里住差不多了。

说着话,李大娘拿出一张全家福。“这是俺和老伴儿,右边是大儿子和媳妇,左边是小儿子和媳妇,这边是大孙子,那边是小孙子,现在轮到孙子娶媳妇啦。”李大娘说着,脸上堆满幸福。“我就盼着抱重孙子啦!四世同堂!”

孙子结婚是大事儿。李大娘琢磨着要在村里摆上十几桌,请乡亲们来热闹热闹。“我可不要大家随礼,就是图个喜庆,人情才最金贵咧。”大娘说。

村医冯红利:

盼着不再借屋开诊室

从李大娘家出门右拐没几步路,就是她侄儿冯红利家了。前一阵子,冯红利的母亲被摩托撞伤了腿,只得到城里住院。这不,冯红利和媳妇刚把老人家接回村里。

没和我们说上几句,冯红利就要匆匆出门。“张大婶还等我吊水呢!”他说。

34岁的冯红利是西施庄村的村医,在石家庄白求恩医学院受过专科培训,2007年参加考试拿到执业助理医师资格后,便回村里当起了村医。、

我们跟着冯红利去了村卫生室,这是用矮围墙圈起来的三小间平房,房子是冯红利向亲戚家借的,当初自己掏2000元做了简单的装修。几年过去了,门外挂着的西施村卫生室牌子在风吹日晒下显然旧了。屋子不大,外屋的架子上摆满了常备药,桌子上放着血压计、听诊器等,一边竖着输液用的支架,这里算是门诊药房和输液室了,里屋用一块帘布挡着,作为治疗室和观察室。

尽管有个炉子烧煤取暖,但因为总开着门屋里挺冷的。冯红利指着桌子边上的电热取暖器,“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一般就在村里拿点药,打针输液也在医务室,有人来输液就开取暖器,没人就关掉,太费电。”

正说着话,张大婶拿着单子来打针。“村里有卫生室真好,有个头疼脑热啥的,有冯大夫给瞧瞧,安心。”大婶笑着说,参加了新农合,现在挂号费、注射费也都不收了,其他费用能报销不少,在家门口看病拿药很方便。

除了西施庄村,东施庄村的乡亲也常到他这儿来看病。遇上腿脚不便或上了岁数的,冯红利就上门出诊。

早上7点到晚上9点,都是冯红利的接诊时间,周末也不休息,大年初一也照样。

当村医,工作忙,收入并不多。村里年轻人去附近工厂打工,月收入有三四千元,相比之下,冯红利每月收入不到2000元,还要支付村卫生室电费等各项费用,一年将近2000元。问他为何愿意留在村里,冯红利说得实在:“村里需要医生,我是学这个的,也算是学以致用,再说离父母近也好照顾他们啊。”

说起新年心愿,冯红利盼着能早点搬进村里新盖的卫生室上班。新卫生室在村委会边上,正在装修。透过玻璃门往里望去,诊断室、观察室、治疗室、药房,几间屋子很全乎。“每个月县上还能补贴300元,这样开支的压力会小一些。”冯红利说,眼下,他正在为乡亲们建立健康档案。国家正在推进公共卫生服务,冯红利希望对村级卫生室的经费支持能更大些。

还有件头疼事儿,冯红利惦记着。现在,医疗废弃物都是他自己攒着,每隔十来天到村边的垃圾堆烧掉。“多数村卫生室都是这样的情况,盼着能有专门的机构负责回收统一销毁,这样更安全更方便。”

乡镇干部孙志勇:

盼着环境变美村变富

“吃了没,上咱家吃饺子。”一大早,河北省柏乡县西汪镇党委书记孙志勇在西施庄村里转悠,几位乡亲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孙志勇告诉记者,过春节了,回村的人多、年货多,包装垃圾也多,乡镇干部每天都要巡查露天焚烧点火、垃圾清运的情况。

河北邢台市作为全国空气质量排名最差城市之一,对大气污染治理出重拳、使硬招。农村地区秸秆、垃圾禁烧,垃圾清运、洁净型煤推广等工作,成为乡镇干部的考核内容。

让孙志勇烦恼的是,2014年推广使用洁净型煤的任务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为啥推不动?他解释,10月接到任务时,绝大部分农户已经买过取暖用的煤炭。加上推广的洁净型煤价格比较高,又与农民正在用的炉子不太匹配,农民不太容易接受。

“今年洁净型煤推广要早动手,先让各村党支部书记带头示范,要是价格能再低一点,补贴之后和大块煤总价差不多,再配套炉子,就好推广了。”

不过,也有高兴的事。经过几年努力,去年乡里的有机肥加工厂项目终于落地了,可以“吃掉”大量秸秆和生物垃圾。

孙志勇说起秋天秸秆禁烧工作,“都是辛酸泪,身心疲惫切肤之痛”。基层干部白天黑夜地在田埂上巡查,在乡、村小径上奔波,看见冒烟就赶过来,查不出是谁点的,前脚刚走,后面又有冒烟。“群众之所以烧秸秆,是因为秸秆没有去处,‘禁’难以解决问题,应想法让秸秆有个好去处。”

“引进一个能处理秸秆的企业是我们多年的心愿,2014年终于实现,今年6月就能开工。”到那时,农民才舍不得把秸秆烧了呢。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呵呵地乐。“环境治理是一点一滴的工作,短期也看不到成效,但不做肯定是无法改善环境。”

近几年,西汪镇周边发展了20多家铸造厂,乡里正计划建一个铸造工业园,形成产业链抱团发展。“这个工业园项目上马后,不仅许多农民可以在家门口就业,还可以淘汰一些落后产能,改善环境。”

西汪镇大部分农民以种地为主,一亩地收入3000元就很高了,要致富就要在特色农业上下功夫。“去年建了50个大棚葡萄让老百姓看到了甜头,今年再增加50个大棚。”目前是通过葡萄采摘节、汉牡丹节与旅游结合,品尝推广。孙志勇说,“你们媒体帮着呼吁一下,希望有个葡萄酒项目来落户。”

镇附近有个蓝莓果汁加工厂正在建设,乡里配套建了一个300亩的蓝莓种植基地。“去年刚挂果,味道不错。光采摘蓝莓就卖到80元一斤。”孙志勇说,“只要赚钱多就可以带动更多的农民种植,推动土地流转,进行规模化、标准化生产。”

“您可别把我当什么典型,我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乡干部,直接面对千家万户,官小责任大。”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西汪镇17个村,大事小事没有乡干部不出动的,靠腿勤、嘴勤做工作,和群众搞好关系,尽量多做点实事。

望着他消瘦的脸,记者问他快乐的事是什么。他一咧嘴,“我可说实话啊,上级交办的任务能顺利完成,没有被扣分,没有被‘一票否决’,就很高兴,如果排名靠前,就更高兴了。”

当然更大的快乐在于,看着村民一天天富起来,乡镇面貌一天天变化,苦了累了也有成就感。孙志勇2011年刚到西汪镇上任时,全镇人均年收入不到4000元,乡村环境差,垃圾遍地。而今,全镇年人均收入6900元,村道整洁,村庄一个比一个美丽。“有事没事在村里转转,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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