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一副面具,背后可能潜藏着空洞与疏离。即使是设计出“世界最美的书”,朱赢椿也曾因为过于注重表现自我的设计形式而招致争议。幸运的是,在特立独行的《不裁》之后,他似乎在内容与形式之间发现了平衡的奥秘,而这灵感,来自于虫子。
朱赢椿出生于苏北农村,幼时家贫,没有什么玩具,田间地头的各色虫子就是儿时的最佳玩伴。这份有关虫子的童年记忆,到了中年又被唤醒。“我是一只蚂蚁,你看不见我,并非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是因为我小得难以进入你的视线。” 这是《蚁呓》的开篇。蚂蚁和它的小伙伴们登台亮相,开始讲述自己的一生。自此之后,这些乡野的小生命便占据了朱赢椿的创作世界。雪地上的田鼠成了《鼠述》的主角,工作室的蜗牛在《蜗牛慢吞吞》中宣扬独特的人生哲学。新作《虫子旁》则完全是虫子的生命实录。
朱赢椿花费4年时间,用文字、照片记录工作室周边的小虫大事。这一方小天地原是废弃的印刷厂房,经过改造,处处都体现着朱赢椿个人的旨趣——光影交错、四时兴发,无论是喜阴还是趋光的小虫子,都可以在此找到理想的居所,这也当然地成为绝佳的观虫场所。虫子的世界很小,小得足够被我们忽略、遗忘,但跟我们一样,虫子的生活也有负累忙碌、祸福相依。蜈蚣与壁虎狭路相逢;蚂蚁被枯枝砸断腰肢;千足虫身陷木板缝隙;尺蠖抚慰抑郁的叶甲;烟管蜗牛午休难眠……在虫子的世界里,一片叶子就是一顶阳伞,而一扇窗户就可以成为一个逐鹿厮杀的战场。这些虫子都是寻常触目可及,活动范围也不出工作室周围50米。但即使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朱赢椿也能营造出属于自己的国度,他细腻地记录下其貌不扬的蜘蛛、蜗牛、蚂蚁……而这些蜘蛛布下的蛛网最终成为套住读者的利器,蜗牛过处的黏液吸引着读者的眼光,那些蚂蚁则带来挠痒般的熨帖。这就是朱赢椿一手创造的世界,让人徜徉其间而忘返。“即使我被关在果壳之中,仍然可以把自己当做是无限的空间之王。”莎士比亚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