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枫峡最吸引人的季节,当是溽暑之时,这里清风徐至,岳麓山下的学生师长多来此憩息,深夜均不忍离去
爬过岳麓山、去过爱晚亭的人都到过岳麓山南麓的清枫峡,却不一定知道那里处于清枫峡的山谷中,只晓得爱晚亭的名气。当看到满谷古枫紫翠,云烟载目,清溪汇碧,让人不禁羡慕古人和伟人都选择了这里。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地理。
我知道清枫峡是读同乡谢冰莹的《一个女兵的自传》,才知道这个山谷叫清枫峡。谢冰莹从新化逃婚出来,到长沙与二哥谢焕文住在清枫峡。她在周南中学读书,还没毕业,就当兵到武昌,成为中国第一个女兵及女兵作家。
我第一次来到清枫峡,已经在岳麓山脚下的湖南师范大学读书了。我们从岳麓书院左侧的静一斋上来,进入清枫峡。有一块停车坪,车辆多在此停驻,步行前往爱晚亭。与爱晚亭中间隔有连叠的三口水塘,塘水清澈,塘堤旁有垂柳和枫树,两边山峡与塘堤之间有条两米左右的石板路,游人可以自由来往。
清风峡山坡和山谷遍布古枫。每到深秋,山坡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唯独此处山谷中土壤肥厚、水分充足,枫树到深秋都是叶片清清,又有凉风习习,常听沙沙之声,故名清枫峡。
清枫峡自然景色秀美,峡内林木茂密,古树参天,溪涧盘绕,流泉星罗棋布,为游人所钦慕。山谷的风物景色,随着气候和季节的转换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姿态,每时每刻均不同。清枫峡最吸引人的季节,当是溽暑之时,这里清风徐至,岳麓山下的学生师长多来此憩息,深夜均不忍离去。
观看清枫峡的山势,不禁让我想起晚清小说里的大王山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应该就是这个样式。从湘江边往东方红广场走,稍微有点斜坡却极其开阔,再往里走,向岳麓书院靠拢。岳麓书院那开阔的地势在清枫峡停车坪完全收紧,形成两岸陡峭高耸的山势,峡谷幽深,让人望而生畏。走到水塘边,阴森森的寒气逼人,让人不禁胆战心惊,心生凉意。就算没到深秋,也可以领略到一股肃杀之气,还偶尔飘落一两片树叶,那嗖嗖的风响,更让人害怕。
跃过3口水塘,来到爱晚亭前,有砾石数颗,乱卧于矮树下,形成起坡的山势。爱晚亭四周景色宜人,适于闲游。春来桃红柳绿,曲涧鸣泉;盛夏绿荫蔽日,凉风习习;寒秋红枫似火,晚霞增辉;隆冬绿树银妆,妩媚多姿。很多游客来此,多是因为毛泽东早年曾频频登临爱晚亭,与挚友蔡和森、罗学赞、张昆弟等相聚,在此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留下不少佳话。
爱晚亭与安徽滁县醉翁亭、杭州西湖湖心亭、北京陶然亭并称中国4大名亭。原名红叶亭,又名爱枫亭。现在我们见到的爱晚亭,几经沧桑。清代同治、光绪、宣统年间相继进行过修复,民国至建国后也曾多次大修。爱晚亭按照重檐四披攒尖宝顶建造,丹柱碧瓦,白玉栏杆,彩绘藻井。宣统三年秋,湖南学监程颂万主持修复,把罗典撰写的对联刻在亭柱上:山径晚红舒五百夭桃新种得,峡云深翠滴一双驯鹤待笼来。这次修复,石碑有记载。1952年,湖南大学重修,李达校长请毛泽东主席题写“爱晚亭”亭额,现悬挂亭上。1969年,岳麓山公园重修,刻毛泽东草书手迹《沁园春·长沙》于藻井内。
我喜欢夜游岳麓山,夜深人静,从溁湾镇或赫石坡上山,同游三四人,边走边聊,路途不停息,直奔山顶。我们沿小径而下,到爱晚亭歇息。冬日来此听风,风声沙沙,树叶抖动,亭内无风;夏日来此歇凉,凉风习习,不见风声,却有风来。我喜欢仰卧长凳,小睡一会,既可采天地的灵气,醒来之后,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爱晚亭之左,为清枫溪,即多溪汇聚处,蓄有一潭,水甚深,有锦鲤数尾,浮游出没,溪水缓缓流入池塘。沿溪上行,溪分两途,右为兰涧,左为清枫溪。兰涧多生兰草,兰花开时清香扑鼻。清枫溪为主流,沿清枫溪前行,有一小桥,溪水穿桥洞而过,哗哗作响,甚是激烈,此桥即清枫桥。桥南有六角毛亭一座,即放鹤亭,亭中刻有宋代张南轩和清代钱南园两人游岳麓山的《放鹤》诗,又名二南石刻,解放后曾5次修复。
清枫溪曾有虾、蟹、鱼等美味,多为市民青睐。清代成咸森在《岳麓小记》中记载:“爱晚亭下有小溪,溪上有石桥可容人坐。今圮,每至枫红橙黄,溪下秋蟹甚肥,烹食味甚美,人称青枫蟹,游人争购食之。”
沿清枫溪上行,溪又分两道,左为石濑,右为清枫溪。石濑不在溪口,上溯45米,山泉泄流而下,飞泉击石,铮铮有声。石濑飞泉下有一浅潭,夏日久干无水。旁有一洞,即1941年底第九战区司令部战时指挥所,薛岳曾在这里指挥第三次长沙会战,阻击日军,给日军以摧毁性打击。
沿右行,清枫溪上行四五十米,旁有一口古井,即长沙人喜欢取水的清风泉。清风泉与白鹤泉齐名,人称“麓山第二芳润”。我爬岳麓山,曾多次来此喝泉水解渴,水冰凉入骨,微甜回甘。后来寻访岳麓山名人足迹,才知道这井水就是清风泉。井栏杆上备有几柄小勺,可以舀水直饮。清风泉上建有方亭,联曰:难得此清凉境界,岂忘乎风月山泉。前日,我爬岳麓山,想到清风泉喝水解渴。井水已枯,井内无水,打水人站在井里接泉眼流出来的水。我只好走到旁边的清枫溪,掬起一捧溪水,冰沁入骨,洗把脸,凉快凉快。
我也曾沿溪上行,林壑青青,随风起浪,泉涧咚咚,鸣如配环,三五步一景,非景处也有趣味,走走停停,可以看看风景,也可以听听泉韵和风鸣。
回到爱晚亭,面朝3口水潭,背倚清枫峡。我想:巍巍清枫峡,溪流甚多,几脉水流最终在爱晚亭前汇成一溪,流进宁静狭长的3处碧潭,前有储水之功,后有背椅之用。真是“一径萦回曲,潾潾响涧泉。清音林下月,幽韵谷中天。微雨青山后,凉飚绿树前。相将乘逸兴,随意领无弦。”
看看节气,已经立秋,有人开始在枫树下忙碌和寻觅,他们在采摘和寻找野生枫果,用来煮绿皮鸭蛋,治疗吹风过多引起头痛的人。我也捡了几颗枫球,准备回家去煮鸭蛋祛风。